“祝賀啊,老劉。”
“,謝謝,謝謝。”
“老劉,我讓你帶給我家人的話別忘了啊。”
“放心吧,忘不了的,咱們外頭見啊。”
劉國勝回應著,臉上的笑容含蓄又真摯。
從出來,到一路行經時見到的所有獄友,都跟他不同程度地打著招呼,至少也是點個頭笑笑的程度。
入獄8年,他徹底變了。
從脾氣暴躁行事衝動的糙漢子,變成了一個圓滑內斂,處事懂得變通,甚至能夠委曲求全的老好人。
他還特意學了個焊工的技術,出去就能找份活兒幹。
當走出監獄大門好幾十步的時候,要拐彎了,劉國勝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坐牢或者是蹲看守所的人有個說法,就是刑滿釋放出去的時候,千萬別回頭,不吉利。
不過,劉國勝卻鬼使神差的,很想回頭看看。
這個他“居住”了長達8年的地方,這個徹底使得他的人生線路發生了改變,連帶性情都大轉彎了的地方。
某種意義上,這成了他的第二個家。
他不打算再和這個家有任何交集,甚至也不會再來這片地方做什,連靠近都不想了。
從30出頭進去,到8年後的現在出來,他一下子從而立邁進了不惑。
他不可能再耗掉一個8年了。
他要用接下來的8年,來彌補這空缺了的8年所犯的錯誤。
再見了,我的朋友們。
劉國勝回過頭,仔細地看了看監獄的外牆,以及被牆體擋著的那些看不見,但音容笑貌依舊活躍的朋友們,又轉回頭去,步伐堅定,大步離開。
他沒有人來接送。
他有家人,不過8年,到後麵已經徹底斷絕了聯係。
他不怪他們,他隻是自責。
沒多久,就看見了出租車。
坐進去的時候,司機通過內視鏡看了看劉國勝比板寸略長的頭發,以及他那個有些過時的包裹,略微疑惑的樣子。
一般來說,蹲號子或者看守所的人,會定期理發,保持平頭的狀態,一是防範打架的時候拽頭發,二是讓麵容不被頭發格擋,適合監控管理。
不過對於即將刑滿的人,就不會再理發了,所以出來的時候,頭發會和常人差不多。
當然了,也有時機點兒不好的,或者喜歡清爽的,出來依舊板寸。
出租車司機在這一片兒載客不少年了,因此從客人來的方向在推斷劉國勝是哪種情況。
當然了,職業道德是最優先的,所以他幾乎是在下一刻就收回探視的目光,問:“先生要去哪兒?”
大部分人上車後就會直接講地點,不需要問。
可劉國勝抱著自己的包裹坐在後排的時候,卻遲疑了一下。
被司機問起,他才報了個地點。
他報的地點,是個藍海市內比較有名的廉租區,距離他原先的家也不算遠。
他在進去之前,是有一套房產的,不過在入獄沒多久,唯一的長親,他的母親就積鬱下病倒了,從此再也沒有好轉過。
他不得不在獄中就做主將房子賣掉了,斷斷續續給母親治病,最終還是沒能挽回。
每念及此處,劉國勝就心抑製不住的疼,眼眶發脹,燒得難受。
入獄前的他,風評不好,屬於都不敢招惹的那種類型,不過最大的優點就是孝順,對家人很好。
現在他是深切地體會到了,子欲養而親不待這句話。
由於治病,加上其他花銷,他的銀行卡內,大約錢已經不多了吧。
他得省著點兒花。
在廉租區那一片兒下了車,劉國勝並沒有盲目找房子,他得看看,自己卡還剩多少錢,這樣才能統籌一下怎花用。
在一個街頭的ATM機房前,正有一個人在使用,劉國勝初始站在距離不遠的地方,然後忽然意識到了什,下意識地倒退了兩步,以和取錢的人拉開距離,因為此,還撞了一下身後補上位置的人,他不得不道歉。
其實根本沒有必要避忌什。
現在的ATM機房,普遍加蓋了保護隔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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