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遇安這會兒看得差不多，終於是站了出來，問合德：“你要去給他找解藥？”

    合德點了下頭，居高臨下瞥了穆白一眼，說道：“你們不曉得這毒的霸道，可以讓人內功全失猶如廢人，而且，”她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如果六個時辰之內沒有解毒，就算再有解藥也沒用了。”

    楚遇安臉色一肅，說道：“那你快去快回，我在此處等你，一個時辰內你不回，我就去找你。”

    驚訝的掃了他一眼，合德轉身出洞，背對著楚遇安揮了揮胳膊。

    穆白倒在地上：“你不問我是在哪找到的那果子了嗎？”

    合德越來越遠的聲音傳進兩人的耳朵，夾雜在雨聲，有點失真：“山人自有妙計。”

    視線變得恍惚起來，少女逐漸遠去的背影熟悉又陌生，穆白想，這一定是這毒的副作用，他才會覺得心髒下麵像是架了一簇小火苗，火舌一點點舔舐著他的心髒，柔軟又隱痛，讓他不敢深思。

    荀柑的毒漸漸蔓延，不隻是四肢無力內功全失，連意誌力也會變得薄弱。起碼要是在平時，穆白一定不敢問出口：“王爺，您不擔心她嗎？”

    楚遇安對合德的心思，穆白恐怕比這兩個人自己更早覺察。所以他很不明白，楚遇安為什會放任合德身上莫名其妙多出來的武功不管，現在又隨著她自己去找什解藥……

    明明，外麵還下著雨，他不會心疼的嗎？

    楚遇安看著不同於平日的穆白，歎了口氣，臉上也不見一貫的溫和笑意，但是眼神卻很放鬆地坐到穆白身邊：“你我自小一起長大，感情不比尋常主仆，但其實不管你還是我，總歸是守著自己身份的。”

    穆白腦子有點迷糊，不知道楚遇安答非所問地說這些幹什。

    楚遇安繼續說道：“不隻是我和你，我和皇兄，和父皇，母後這些人又何嚐不是如此？先是君臣，然後才是父子兄弟。皇兄待我雖然也有自小長大的兄弟情義，但他日後是那萬人之上無人之巔的至尊，坦白說，終究越不過君臣這道坎。”

    “但隻有佳吟，說句矯情的話，在她麵前，我隻是自己。”提起這個人，楚遇安抑製不住嘴角的笑意，看的穆白眼睛疼——當然，也可能是毒發的效果。

    楚遇安最開始和合德相交的時候，確實是從未想過這些事的——他又不是變態，會對一個沒長開的小姑娘有什心思。

    那時候他隻是單純的喜歡和她相處，待在一起，即使兩個人不說話各自看書，也是說不出的安寧愜意。時間久了，就想把這份愜意留在自己身邊，所以出宮遊曆楚遇安才會想到邀合德同行。

    說起來是直到思艾節那日晚上，楚遇安才明白過來自己對合德到底是什樣的感情。

    在熙熙攘攘的人海中，看到那個自己看著長大的少女一步步朝自己走過來，勾魂奪魄的容顏由遠及近逐漸清晰，感受著自己從未那熱烈的心跳，楚遇安突然意識到，他對她的在意，是想和她共度一生的情愫。

    甚至或許在很久很久之前，他潛意識就有了這種想法，隻不過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好在，一切都還不晚。

    穆白以為自己會昏睡過去，然而實際上他的意識一直是清醒的，楚遇安後麵絮絮叨叨的話也全都落入他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