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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傲的手術完成的非常成功,但他心理上受到的創傷卻很難愈合。
他醒來後,下意識將身子蜷縮在被子麵,眼神不安地注視著病房。
一發現黎傲醒了,在陪護床上打瞌睡的蘇蓓蓓趕緊坐起來。她動靜很大,嚇到了黎傲,黎傲渾身發抖,下意識地往被子更深處躲。
他已經躲到了病床的邊緣,再挪一挪身子,人就會摔下去。蘇蓓蓓看到黎傲下意識的躲避行為,她心髒銳痛。
蘇蓓蓓坐在床上不敢再輕舉妄動,怕自己會嚇到黎傲。
黎傲腦袋躲在被子麵,過了好一會兒,發現周圍沒了動靜,黎傲這才輕輕地拉下了被子的一角。一雙瘦得皮包骨的眉眼露在被子外麵,正用兩顆顫動的眼珠子望著蘇蓓蓓。
蘇蓓蓓不敢說話,忍著心痛,眼神溫柔地看著自己的孩子。
黎傲與蘇蓓蓓對視很久很久,他像是終於認清楚麵前人的身份一樣,那雙顫動的雙瞳中逐漸有了瑩潤的淚花。
黎傲躲在被子麵發抖,他牙齒咬住被子,嗚咽地哭了起來。
蘇蓓蓓聽到兒子的哭聲,差點也跟著崩潰大哭出來。她小心翼翼地喊了聲:“Neil?”
黎傲抽泣的身子頓了頓,很快又小幅度的顫抖起來。
蘇蓓蓓輕輕地從床上滑下去,她慢慢地靠近黎傲的病床。
站在病床旁,蘇蓓蓓低聲詢問黎傲:“Neil,媽媽可以抱你嗎?”
黎傲沉默了很久,腦袋才在白色的枕頭上蹭了蹭。
那是一個細微的點頭動作。
蘇蓓蓓在黎傲的床上側躺著,她輕聲地安慰著黎傲:“Neil,你已經安全了,你現在跟媽媽呆在一起,不會有事了。”
黎傲隻是繼續抽泣,不言不語,像是沒有聽到蘇蓓蓓的話。
蘇蓓蓓隔著被子輕輕地拍著黎傲的肩膀,在他耳旁唱輕柔的曲子。黎傲不停地抽動的身子漸漸地安靜下來。
過了許久許久,黎傲才拉下頭上的被子。他滿臉淚水地注視著蘇蓓蓓,確認這個人不會打自己,黎傲才小心翼翼地朝蘇蓓蓓靠去,將一顆腦袋依偎在蘇蓓蓓的腰側。
蘇蓓蓓摟著孩子,怕碰疼了黎傲背上的傷口,都不敢用力。
聞到了媽媽身上的氣息,聽到媽媽的歌聲,黎傲逐漸安定下來。
...
黎傲的身體被切掉了一小部分小腸,好在他被切掉的小腸隻有十公分左右,不足以破壞掉他的消化係統。好好養著,等身體康複後,小腸就能正常作用。
但他實在是太瘦了,胃餓得非常小,隻能從最容易消化和吸收的流質食物開始進補。醫生建議黎傲先喝牛奶,再慢慢過渡到粥食,要循序漸進。
想把他的身子調理好,這至少需要兩年的時間。
黎傲背部的傷口都已感染,接下來醫生要為他做抗感染康複治療。
蘇蓓蓓暫停了所有工作,好在她那部劇第一季的稿件已經全部寫完,第二部她就不再參與製作了。
蘇蓓蓓早已辭退了之前那個阿姨,歇業後便呆在醫院親自照顧黎傲。
他們在醫院呆了一個多月才回家。
黎傲這次遭了大罪,心受到了極大的創傷,他性格變得膽小怕事,看到麻繩一類的東西,就會害怕到發抖。
他甚至都不敢開口說話了。
因為潛意識有個人在告訴黎傲,說話就要挨打!
黎離托韓湛找到了美國最有名的心理學家亞爾曼·埃文斯的聯係方式。
亞爾曼的時間非常的珍貴,他每個月隻接診七位心理障礙病患,直到這七位患者痊愈才會接診新的病人。
黎離花了很多的錢,才說服了亞爾曼。
在蘇蓓蓓的悉心陪伴與亞爾曼的心理疏導下,過了五年的時間,黎傲慢慢地從陰影中走了出來,身體也跟著健康起來。
他雖然仍仍不會說話,但他終於敢與人直視了,也敢跑敢跳敢做出大動靜來。
至於黎傲無法開口說這件事,亞爾曼也感到束手無策。
心病,不是那好醫治的。
黎傲十歲那年的冬天,蘇蓓蓓打掃幹淨房子後,穿著外套去屋外丟垃圾。
回家的時候踩到凍結的冰塊,蘇蓓蓓摔了一跤,屁股砸在冰冷堅硬的雪地上,疼得她半個身子都麻木了。
成年人不像小孩子,小孩子摔一跤馬上就能爬起來活蹦亂跳,但大人不行。
蘇蓓蓓坐在地上,任由漫天鵝毛大雪落在她的身上。
雪花落在她的眼皮上,融化成水,順著她的眼尾滾落進毛衣。
她擦了擦眼睛,側身跪在雪地上,用手撐著地,想要慢慢地爬起來。
不停地飄落的雪花,好像停止了。
雪停了?
蘇蓓蓓詫異抬頭,看到頭頂多了一把寬大的黑色雨傘。
撐傘的黎傲,個子長高了一大截,但身形依然清瘦。
他捏著傘的右手指關節纖細,還很白,透露著一股不健康的病色。
小少年立在風雪中,身形挺拔似一顆鬆柏。
任風雪摧殘,他永不折腰。
小少年舉起左手,用拇指輕輕地擦走蘇蓓蓓的眼淚。他張了張唇,大概是想要說點什,可嘴巴翕動了很久,最後還是閉上了。
蘇蓓蓓感到絕望。
她緊緊摟住少年消瘦的身軀,放聲大哭。“Neil,媽媽求你說說話,好不好?”
少年得肩膀被蘇蓓蓓捏住一陣搖晃,他感到頭暈,但沒有表現出來。最後,黎傲隻是用手拍了拍蘇蓓蓓的肩膀。
母子倆回到居所,蘇蓓蓓看到畫板上那副陰暗得讓人毛骨悚然的棺材圖,她不忍多看,轉身朝廚房走去,對少年說:“想不想吃糯米酒煮雞蛋?”
糯米酒是阿姨寄給蘇蓓蓓的,當年阿姨弄丟黎傲後,蘇蓓蓓就將阿姨辭退了。阿姨心有愧,這些年總在不斷地給蘇蓓蓓母子寄東西。
黎傲兩那張畫撕掉了,沒聽到說話的聲音,意識到蘇蓓蓓是在等自己的回複,他這才回頭對蘇蓓蓓點了點頭。
喝了一碗熱熱的糯米酒,少年就要去睡了。他躺在床上,睜著眼睛聽蘇蓓蓓為他念書。
跟兒時一樣,黎傲喜歡聽蘇蓓蓓講她寫的故事。
三年前,蘇蓓蓓重新了開始她的寫作生涯,她成了一位幕後編劇,參與製作的兩部電影都非常有名。其中一部劇獲得了金球獎最佳電影獎,女主獲得了最佳女主獎,她的劇本也獲得了最佳原創劇本獎。
蘇蓓蓓如今已躋身為知名編劇一員了。
她的事業發展得很好,但感情生活依然一片空白,她似乎對情情愛愛的都不感興趣。這個世界上,讓蘇蓓蓓摯愛的隻有兩件事,一是兒子,二是劇本創作。
蘇蓓蓓讀了二十多分鍾的故事,便發現黎傲將雙眼閉上了。蘇蓓蓓關上劇本,低頭親了親黎傲的額頭,然後離開了房間。
過了好一會兒,黎傲才睜開眼睛,盯著無聲的黑夜一陣發呆。
...
十六歲那年,黎傲在網上報名參加了世界最高美術獎項——亞曆山大盧奇繪畫比賽。
他將自己的原創作品《摔跤人》寄了出去。
那副《摔跤人》畫的是一個女人摔倒在雪地的畫麵,可奇怪的是,女人穿著羽絨服,但羽絨服底下卻是一具骷髏。
《摔跤人》畫風詭異,令人毛骨悚然,又讓人絕望孤獨。
但誰也不可否認畫家的創作力跟想象力是多的出色,黎傲之所以隻獲得了一個銀獎,而非金獎,是因為主評委認為他的畫透露著一股反社會的狠,不應該被評選為金獎。
有人否定,就有人肯定。《摔跤人》在獲得亞曆山大盧奇繪畫銀獎後,就被日本一名收藏家以一百五十萬美元的高價收購。
十六歲的中國少年黎離,一時間名聲大噪,成為了全球最年輕的天才畫家。
多家知名媒體給蘇蓓蓓打電話,想要采訪一下黎傲,都被蘇蓓蓓回拒了。掛了電話,蘇蓓蓓盯著坐在畫架前的少年,她走到少年身旁坐下。
見少年盯著畫板發呆,遲遲沒見下筆,蘇蓓蓓這才問道:“為什《摔跤人》是骷髏人?”
蘇蓓蓓知道《摔跤人》是以她為靈感創作的,但她不明白,為何在黎傲的眼,自己會死一具骷髏!
黎傲偏頭看著媽媽,他沉吟片刻,才拿起鉛筆在畫架上寫到:【媽媽,我忘不掉你那天晚上看我的眼神。】
蘇蓓蓓吃驚地問道:“我是什樣的眼神?”
黎傲看著蘇蓓蓓。
那晚蘇蓓蓓眼出現過的眼神,這些年再也沒有出現過,可黎傲忘不掉。
他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那是他感到不安的表情。
蘇蓓蓓心有些緊張,她告訴黎傲:“Neil,跟媽媽說說,好嗎?你不說,媽媽心很慌。”
黎傲重新握住筆,在畫架上寫到:【你看我的眼神,充滿了絕望,讓我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人還在期待我。連我的媽媽,都對我絕望了。】
寫完這行字,黎傲將腦袋垂了下去,握著筆的右手在隱隱發抖。
蘇蓓蓓心頭大怔!
那晚她摔跤了,身上疼得厲害,黎傲撐著傘出來接她,她多希望黎傲能對自己說一句關心的話,哪怕就隻有一句簡單的——
疼嗎?
可黎傲什也沒說。
那一刻,蘇蓓蓓感到絕望。
但她沒想到,絕望的情緒隻在她的心出現過幾秒鍾的時間,就被黎傲給捕捉到了。
“Neil。”蘇蓓蓓摸了摸黎傲微長的黑發,心無比自責,她說:“Neil,媽媽承認,那晚我的確對你絕望了。”
黎傲抬頭看著母親,眼充滿了害怕。
媽媽對自己絕望了嗎?
那媽媽會不要他了嗎?
蘇蓓蓓看清了黎傲眼中的情緒與內容,她隻覺得心疼。
她頭抵著黎傲的額頭,對他說:“可是Neil,你也是媽媽的驕傲。媽媽不盼著你出人頭地,你是天才畫家也好,是普通的小孩也好,你永遠都是媽媽的驕傲。”
“Neil,媽媽隻是太貪心了。當你瘦的時候,媽媽希望你能再胖一點。當你矮的時候,媽媽就希望你再高一點。當你終於敢與人對視的時候,媽媽就希望你能再交幾個朋友。所以當你越來越好,逐漸擺脫兒時的陰影後,媽媽就貪心的希望你能重新開口說話。”
“Neil,你一直很好,也很棒,隻是媽媽太貪得無厭了。”
黎傲聽到了蘇蓓蓓的心話,他緊繃的身子終於放鬆下來。
他在畫架上寫到:【那晚媽媽坐在地上哭,像是一個將死的人。所以你在我的眼,是森森白骨。】
他又偏頭,神情柔和地注視著蘇蓓蓓,又寫到:【可是現在的媽媽,是太陽。】
黎傲在紙上畫了一個簡筆畫的太陽,在太陽下麵畫了一個小人兒,小人兒仰頭朝太陽做出擁抱的姿勢。黎傲在小孩兒旁邊寫到:【Neil渴望被愛,害怕被拋棄。】
蘇蓓蓓盯著最後那行字,她眼噙滿淚水。“Neil,媽媽永遠不會拋棄你,永遠都愛你。”頓了頓,她又補充道:“還有你的爸爸,和你的幹爹。”
黎傲點了點頭。
母子談了會兒心,這才解開彼此的心結。
-
清晨,蘇蓓蓓打開門,將黎傲的家庭教師領進屋。
黎傲與老師在書房學習,蘇蓓蓓在廚房榨果汁,邊忙碌,邊在心構造新的故事。
忽然,餐桌上的手機響了。
蘇蓓蓓將火龍果汁放在餐桌上,拿起手機,瞧見黎離的名字。她略有些吃驚。
這些年,黎離很少與她通話,他多數時間都是直接與黎傲聯係。這幾年父子見麵機會不多,但每周都會視頻。
蘇蓓蓓接了電話,去了後院,坐在藤椅上,問黎離:“黎離,你找Neil嗎?”
黎離搖了搖頭,說:“找你。”
蘇蓓蓓沉默了下,才說:“哦,我們好久沒通話了,都不知道該跟你說什才好。”
黎離告訴她:“諾娜博士出差回國了,我決定做手術,手術危險性很高,蓓蓓,我...”
那頭的人沉默了許久,才說:“我想在手術前見見你...見見孩子和你。”
蘇蓓蓓聽到他下意識說的那個‘你’,她知道黎離始終沒有放下自己,她曾在街上發現自己被人跟蹤了,她拿出化妝鏡來,能看到身後躲著的是黎離。
這幾年,黎離的病情沒有減輕反而加重,一年中,總有兩三個月需要去瑞士靜養。他病情嚴重的時候,瘋瘋癲癲的,有時候還想要自殘。
大概是被病痛折磨的受夠了,黎離決定做手術。
諾娜博士是黎離的醫生,對他的精神病研究了十多年,她發現了黎離神經係統內的異常,用兩年時間為他量身定製一套手術方案。
若手術成功,黎離會恢複正常。
若手術失敗,黎離輕則失憶偏癱,重則長睡不起。
黎離想要在手術前,見一見孩子跟妻子。
這多年過去,他始終不承認蘇蓓蓓是他的前妻。
有些病是治不好的。
比如偏執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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