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真的不能去回首，我又一次經曆了前次從沙漠離開的過程，躺在行進的車廂內，萎頓而低迷。車子是原先陷落沙坑中的越野車，蕭默和那名隊員合力弄出了一台，至於另兩台也沒去管。

    他們一個開車一個坐副駕駛座，不屑再來理會我，拿蕭默的話就是：“既然收了人家的錢，接了這項任務，就會把你安全的帶進來，再安全的帶出去。這個過程我已沒有耐心，所以你最好不要再妄自反抗，否則我不介意直接把你敲暈了帶出這片沙漠。至於任務結束後，你還要回去發瘋挖坑或者去送死，都與我們再無關係。”

    所謂沙地行者，其實就等同於這片沙漠的雇傭軍，他們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這次因為我，讓蕭默喪失了這多名兄弟，沒殺了我泄恨已經算不錯，也足可見莊聿付他的是一筆不的酬勞。

    介於此，我也沒了抵抗之心。在沒了所謂的“能力”之後，我其實就是個普通人，可能就是要身手敏捷些，氣力大些，無論什酷冷氣都不畏寒，然後就是生的預感要比別人強。所以若真要打起來，未必是雇傭軍老大蕭默的對手。到底還是我看走了眼，以為此人氣息像楊文浩，實則他不過是用儒雅的氣息掩蓋了狂狷的本性。

    很覺得諷刺，還以為跟著一個人久了，學會了他的處事機變，學會了看人，結果不過是欺了自己。

    因為心如死水再起不了波瀾，所以明知他們走得不是往回的路，也都沒去在意，黑閉眼，亮睜眼，如此這般好多後，車子停下，聽到蕭默在前頭漠聲：“這是最東邊的霍景涅辛沙漠邊界地帶，我答應那人帶你從西部穿越過東部，走漢古城的。你要看就看一下吧，不看我就開出這邊界地帶了。”

    思維從平靜無緒中回轉，一點點將他的意思反應進大腦，等終於明白他意思時，怔然從座位爬起看向車窗外，東部沙漠？我們曾經從魂城出來的那塊區域？

    多沒動過，下車時連腳都是發軟的，車子停在了一處有明顯凸出物在沙層表麵的地方。我沒有動，那名隊友已經先上前撫開上頭的沙礫，露出底下瑩白如玉的色澤，他驚呼出聲：“這是漢白玉嗎？”蕭默聞言走上了前，附身去看，“奇怪，這次沙暴之後，從這沙堆冒出了許多我們之前從沒遇過的物什。假如這是漢白玉的話，我們就發了。”

    我淡漠地：“那不是漢白玉，隻是一種很堅韌的石頭。”兩人轉過頭來，這是這多以來，我開口的第一句話，那隊員問：“你怎知道？”我牽了牽嘴角，沒有應聲，隻是怔怔凝著那瑩白的石頭。我怎會不知道呢？隻看一眼，就看出那是我初入魂城時遇到的第一道障礙，就連削鐵如泥的影月都刺不穿，從那些壁畫中也看到，正是因為這種石材，寧城遭到了外襲，盛世堯成為了整座寧城的守護神。

    已經不用再去懷疑什，那個我們曾經去過的魂城，徹底脫離了磁場空間，然後從這沙層底下冒了出來。如今，它們隻是這片沙漠殘留的一座古城的遺跡而已。

    蕭默倆人從車拿出了挖鑿工具，在那片區域挖出了一些東西，陶陶罐罐的，最後把一塊不算大的白玉石也給搬上了後備箱中，這才再度啟程。這次我坐直了靠在後座上，前頭兩人談性似乎很濃，還談到了之前三人避難處看到的雕畫與那個巨型黑翼蝙蝠的雕塑，要是把那隻蝙蝠雕塑能弄回去的話，那估計可以二十年不用幹這行了，隻可惜體積太大了。

    我聽著這些言論，無法避免覺得心不舒服，兩千年前的古滇國我沒有參與，可那些都是屬於盛世堯的一切，哪怕它們就這永埋沙下，也好過被他們當成一項有價值的東西品頭論足，甚至變賣。可我又完全沒有立場去斥他們什，隻能蹙著眉忍耐著。

    忍耐一路到漢古城，蕭默當著我的麵撥了個電話給莊聿，任務完成。隔了數秒，他把手機遞過來，“他要聽到你的確認。”我默了下，接過手機放到耳邊，輕喂了一聲，莊聿低沉的嗓音從那邊傳過來：“如何？”到了現如今，他也不再瞞我花錢請雇傭軍護我進沙漠這件事。

    我隻了一句話：“魂城離開了磁場空間，全都埋在了沙下。”

    那頭是很長很長的沉默，最終他咬著牙：“我不信！即使我感覺不到他的氣息，我依舊不信他會那容易就死，成曉，你放棄了嗎？”我張了張嘴，聲沒發出來，好一會才幹澀地：“我從沒想過放棄，可是，連你都認為他最可能去的地方是那座寧城吧。”

    莊聿再度沉默了，是默認了我的話。他與我想法一致，魂城的磁場空間是被盛世堯締造的，那又有他的魂賴以生息的蝙蝠洞，即使所有蝙蝠可能都死了，包括蝙蝠王，但那個洞穴，他的魂呆了數千年，對他來是最安全的家。如今，家沒了，他焉能安在？

    在我準備結束通話時，那頭莊聿突然開了口：“最可能的地方並不一定就是正確，總之他與我生息相通，我沒死，他就不可能會死。明我帶寧一回滇島，你要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