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山和陸暮時並排走在湖濱，湖山看了資料的原始版城鎮規劃圖圈的這一塊的輪廓，圖的西北方是下方的窪地湖泊，圖的東南方是一條寬十米左右，曲線蜿蜒由窄至寬的溪流，貫穿了整片規劃地。兩側是數十年的原始植物和田埂，每隔一段路，就有一座老式石橋，有的是圓橋洞，有的是五邊形橋洞，青灰的石橋縫隙間還有青青苔痕，年歲留在石橋上的，還有那青灰中殘留的曆經風雨雪霜的微黃暗褐的斑駁。

    湖山此刻已經和陸暮時兩人沿著小溪往上遊走去。溪流兩邊的湖岸是兩排原始的樹木，這些幾十年的樹木樹幹高嵩，冠枝發達，此刻已然初冬掉光了落葉，卻仍能想象到盛夏時枝繁葉茂的勃勃生機。

    兩側是已經割幹淨的稻田，隻剩下一片黃黃的稻茬，早已沒有稻穗，隻留下一塊塊田埂中零星散落的一個個紮捆好麥稈堆成的草垛。阡陌麥田，羊腸埂道，晨光初落，就像莫奈的油畫世界。

    溪水潺潺，暖陽碎成萬千光屑融入了淺淺波紋中。水流聲聲清脆，應和著鳥雀鳴叫，似是一場鄉間聚會。

    “這地方，我多年前也來過，前麵拐個彎的地方，就是老的齒輪廠和棉紡織廠的舊址，你看，就是那。”陸暮時指著不遠處的一片用圍牆圍起來的廢棄建築，回頭對著湖山說道。

    湖山朝著陸暮時的手看去，是一片紅磚瓦房，三四層的高度，舊式的木窗玻璃有些已經破損，米黃色的牆麵有些牆皮已經脫落下來，屋頂的瓦片也有些已經掉落，建築內空無一物，就連外牆也有些殘破，有的地方斷了口，有的地方是裂縫，有的地方掉了皮，就像是在訴說著歲月的故事。隻有廢棄院那棵孤單的枇杷樹，已經枝條茂盛，孤單地立著。

    “你這幾年剛回國，怎對這也有了解？”

    “原先在我本科畢業那年實習的設計院接到過這個項目，本來都已測量結束準備畫圖紙了，項目突然被市政叫停了。後來這些年，也沒有再重啟，如今倒是沒有想到，最後留在你的手。”陸暮時陪著她走向近處，“這是1967年建立的齒輪廠和棉紡織廠，當時候的國營工廠的老建築了，後來廠不辦了就荒廢了，麵的機器什的都變賣了，這個建築就一起留下來。”

    “沒想到你和這個項目還有這樣的淵源。”

    “是啊，當初我還是個愣頭青，跟著設計師在這邊做測繪，想起來恍如昨日。那時候也沒想到，未來的一天早晨，我能和你信步走在這，你已經成為了獨當一麵的設計項目負責人。”陸暮時看著湖山，眼前的女人，自信、成熟，褪去了少女的稚氣。

    兩人順著溪流把這個地的中心逛了一周，又按著圖紙把整個規劃地逛了一圈，了解完工地全貌後，陸暮時把她送回了天元設計，自行離開。

    湖山一走進公司大門，前台的小方就熱情的起身和她打招呼，“湖山姐，休假回來了？”

    “是呀，今天上班了。”湖山熱情的打招呼。

    走進設計部，才發現自己的工位變化了，原來在設計部的工位名牌卻換成了小文的。正在疑惑的時候，陳琳正好帶著筆紙和測量工具從室外走回來，看見她忙熱情的打招呼，“湖山姐，你是不是剛回來？你還不知道吧，你的工位已經換到劉總之前的辦公室了，今天剛下的調令，您現在是A區設計總監了，劉總原來的位置。”

    “這突然嗎？我都沒收到消息。小琳今天剛從工地回來嗎？”

    “是的呀，今天劉總一早打電話給我，叫我和曉蘭收拾的呢，千真萬確，板上釘釘的事。您不知道可能是劉總想等你回來再和你說。”陳琳熱情的解釋道。

    “這樣，小琳，我有兩大箱箱家帶的特產放在樓下物業，你帶幾個男孩子去搬一下，設計部的一人一盒幫我發一下。”

    “好的，湖山姐，謝謝。”陳琳便把幾個男孩子拉去搬東西。湖山則是去了劉姐辦公室，一路找到設計部總經理的辦公室，在門外敲了敲門。

    “請進。”劉姐的聲音傳來。

    湖山打開門進去，劉姐看到湖山，親切的笑了，“湖山來了，一直在等你呢，想著你應該今天會來找我。早上項目去實地逛了嗎？”

    “劉姐，已經逛過了也交接了，小文她們還在那做最後的測繪，很快可以討論方案和繪製初稿了。我剛剛聽小琳說，我的工位換到您之前的辦公室了？”湖山問道。

    “去了就好，這個項目交給你我放心。至於辦公室，是我叫她們挪好的，之前不是和你說了，我之前的位置是你的，隻是升職手續人事還在辦理，大概下午才能在公司內部群公布任命文件。”劉姐和她解釋道，今日她穿的是一件非常有質感的羊絨大衣，內搭一件緊身毛衣長裙，她一頭卡其色大波浪，紅唇鳳目的火辣美女，明明可以靠臉吃飯卻偏偏一直要靠才華吃飯。

    劉姐拿起桌上放的幾個不同顏色的文件夾遞給她，“對了，你這次可不止剛剛手頭這一個項目啊，我們公司下周五有個競標會，是陸氏建築手頭的C城東湖景觀建築群的項目招標，這個項目是市政直接和陸氏建築對接的。你要知道，陸氏建築這兩年勢頭正旺，一般省政、市政這些最優類的項目首選就是陸氏，這次我也是經過深思熟慮才交給你的。你辦事我放心。”

    湖山接過資料夾，一邊看一邊疑惑地問，“可是這個級別的項目一般不是首選交給宋總監和邱總監的嗎？我接會不會經驗不足？畢竟比起資曆，兩位總監都得算我的前輩”

    劉姐聞言，笑了，她拍拍湖山的肩膀，“湖山啊，他們手頭都有別的項目在手，如今整個公司最清閑的設計總監就是你了，能力又好，辦事仔細，有句話怎說來著，趕得早不如趕的巧，這幾個項目和你手頭那個項目做好，光拿項目抽成你就不用再愁，前途不可量另外，這個是我對你升職的一點小心意，好好努力吧！”

    劉總說著就把一個十幾萬的品牌包放在桌上“我可是拿你當我未來的接班人培養，你可不要辜負我。還有因為升了職，待遇什的也有提高，原先合同不能用了，待會兒直接去找人事重簽一份，這幾個新項目，我把設計二組和三組都撥給你了，希望下周五聽到你的好消息。”

    “謝謝劉姐。我會努力的。”湖山接過包和資料，走出她的辦公室。簽好新的勞務合同後，就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湖山剛關上門，劉女士就打電話給張秘書，“張秘書好，你的要求已經辦妥了，穆設計師這次全全代表天元負責陸氏建築的項目，希望到時候能讓您滿意。”

    ……

    “好好好，那就這樣，這次多虧了張秘書願意給天元一個機會，到時候有空的話，我在聚豐閣做局請您和陸總賞臉吃頓便飯，時間您定，您看方便不？”

    ……

    “好好好，那到時候等您回複。”劉玉溪等對方忙音了，才掛斷電話。陸氏建築的項目，確實對天元來說，是第一次收到招標邀請，而且一發還是三個項目。而且點名要穆湖山進組，這必然不是巧合，難不成，穆湖山是有什背景？

    劉玉溪心想，如果這幾個項目真的被穆湖山拿下，那穆湖山就是天元的招財樹，自己是不能放她離開天元。一想到之前湖山提辭職的事，她就有些擔心，好在，現在她簽完合同，未來三年都得在天元效力了，白紙黑字，明明白白。想到這，劉玉溪臉上浮現出一抹輕笑。

    ……

    湖山來不及仔細欣賞新辦公室的環境，就認認真真把幾個文件夾的內容都研究了一遍，然後打電話給陳琳，“陳琳，通知二組和三組，十五分鍾後會議室開會。”

    會議室內，湖山把資料匯總給大家，“這幾個是陸氏建築的合作項目，最早的是C城東湖景觀建築群的項目競標，時間在下周五，有點趕，所以這次，二組你們負責和我一起先跟進這個c城項目。同步的，三組則負責跟進剩下兩個本市的項目。在座的，我們把任務分配下。小琳，你查一下陸氏建築類似項目合作方的方案，共享在群，給大家參考下甲方團隊偏好的設計風格。宋初，趙雨、張子初，你們三個明天做我的車一起去C城實地考察一下。朱晨，你負責……”

    會議室明亮的燈光內，湖山一邊用多媒體進行項目資料展示，一邊黑板上板書重點，而下麵是十幾個設計師在筆記本上記錄要點和任務分配，時間就這樣慢慢流淌走。

    湖山她們從會議室走出時，已是暮色四合。她走回辦公室給手機充上電，才發現陸暮時竟然給他打了十個電話，發了二十多條微信。

    湖山，我來接你吧。幾點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