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泰殿內暖意融融，皇帝陛下端坐於窗前批折子，皇後則斜倚著熏籠在看賬簿。

    公主福慧坐在一旁，懷抱一隻獅子貓，聲和皇後著話，表情不盡的嬌憨。

    皇後淺笑吟吟，偶爾搭一句話，再點點公主的鼻頭，十分寵溺慈祥。

    宮人入內通傳，帝後便放下手中的事，坐直身體，一本正經地：“宣。”

    禾苗長大之後，是第一次見到皇帝陛下，她對這位陛下的事跡知道得很多，不敢有絲毫懈怠之處。

    給帝後行禮之後，又要給福慧公主行禮，福慧公主上前兩步抓住她的手，笑道：“嫂子別和我客氣。”

    禾苗略尷尬，皇後意味深長地看一眼她，起身招呼福慧：“給你哥哥的東西還沒收拾妥當，你隨我來。”

    母女二人去了後殿，殿內隻剩下禾苗與皇帝陛下。

    “坐吧。”重華一指福慧坐過的地方：“就和在自己家一樣，不要拘束。”

    禾苗端坐如鬆，垂下眼皮靜靜等候，她知道皇帝陛下在打量她，目光非常銳利。

    按，她見過的大人物也不少了，但如此具有壓迫力的目光，還是第一次遇到，總讓人無端緊張。

    “你和太子做的那些事，朕都已經知曉了。”皇帝陛下總算開了口，語氣十分溫和，“太子很喜歡你，為了你，甚至以身犯險。”

    禾苗站了起來，不辯白，不反對，因為這本身就是事實。

    “他是可以為你去死的，那你呢？”皇帝陛下的語氣仍然很溫和，內容卻不那溫柔。

    禾苗終於抬起眼睛看著他：“回陛下的話，太子如何待臣，臣便如何待太子。”

    皇帝陛下點點頭：“那，朕來問你，目前有這一件事，靖中魏綿綿使人送密信過來求和，願以靖中八萬沃土，三十城池為嫁妝，請與太子聯姻，你肯？”

    禾苗瞬間呆住，以為自己聽錯了，她傻乎乎地問皇帝陛下：“這個，不是陳韞寫的話本的故事嗎？”

    皇帝陛下沒料到居然是這一個回答，啞然片刻之後，驟然失笑：“沒錯，就是話本的故事，不過話本的故事，不也是從現實中得來的？魏綿綿不想打仗。”

    禾苗道：“臣相信她不想打，但她的手下呢？他們答應她帶著這多嫁妝嫁過來嗎？魏不懼答應嗎？臣不認為她現在已經具備掌控靖中全局的能力。因此這是一個陰謀。”

    皇帝陛下笑了起來：“朕沒讓你分析，隻問你肯不肯與她共同侍奉太子。”

    禾苗眨眨眼，正要反問他與皇後之間是否可以如此，皇帝已然喝止她：“不許提朕與皇後，隻需回答肯，還是不肯。”

    禾苗很認真地想了想，道：“臣等太子毒死她再嫁太子。”

    “放肆！無禮！”一旁的太監總管尖叫，皇帝陛下也沒有阻止的意思，神色晦暗地注視著她。

    禾苗行禮：“陛下要的答案，臣已經回答了，若無其他吩咐，請許臣告退。色不早，外出趕往西麓山別宮需要時間，恐黑山路難行。”

    皇帝陛下淡淡地道：“這樣的情況下，你仍然堅持要往西麓山嗎？”

    禾苗很認真地回答他：“當初太子去靖中，他沒問臣的意思；重兵壓境，他帶著人殺出城去，也沒問臣的意思。無論以後如何，不是還沒到來嗎？隻要不是危及國家和帝後，臣當然要做應該做的事。”

    皇帝陛下笑笑，擺擺手：“去吧，賜火狐裘一領，照夜白禦馬一匹。”

    禾苗再次呆住，為什沒罵她，反而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