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上。

    一道纖細倩影漸漸浮現。

    她輕紗遮麵，隻露出一雙清冷的漆黑眼眸，她有三千煩惱絲，垂至腰際，一襲素白勁裝，如同一位幹淨利落的女俠，氣質清冷倨傲，好似對世間萬千都漠不關心，但眼底一抹哀愁情緒，卻出賣了她。

    這是一個如寒霜般冰冷的女子。

    但鄭白卻是明白，那層冰冷隻是特意塑造的，用以隔絕外界的一層偽裝。

    從一開始，真正的客人便是這位女子，而非白夜。

    白夜不過是借著諸界之門拉女子進來時，意外進入的後來者罷了。

    即便是身為店主的鄭白，他要進入當鋪也是需要通過諸界之門，瞬移並非不能做到，但卻會有額外的消耗。

    實際上，當白夜走進鋪子時，鄭白卻早已身處當鋪中，隻是一開始屏蔽了身形，為的，便是塑造出一種深不可測的錯覺，連同那類似挑釁一般的話語也是如此。

    反激將法！

    畢竟，白夜不是莫一兮，身為一個因為一己之私，剛剛把一個玄幻世界鎮壓的存在，難保不會做出什過激舉動。

    就以他目前的源力，並不能一定保證安全！

    “你食言了！”葉菩提素紗遮麵，聲音清冷如煙。

    鄭白聳聳肩，說道：“他自己選的。”

    “你一開始答應我時，並沒有這個選項。”葉菩提眼眸微凝，微微盯了他一眼。

    災禍的魔女可不是浪得虛名，一世之惡念體，僅僅這一督，便釋放出猶如河提崩潰，泰山傾倒，濤濤浪潮般的威壓。

    然，鄭白卻是不為所動，甚至仿若沒感覺到一般，笑了笑道：“你希望他選第二個？”

    “那是最好的結果。”葉菩提威勢不改。

    “可對他，對諸天萬界來說，都不是最好。”

    滔天威勢凝滯，葉菩提不語。

    “所以嘛……”鄭白無奈地道：“一個個都何必呢，鬧什別扭，他很愛你，你也愛他，拋開以前的一切，坦誠相待吧。”

    葉普提依然不語。

    鄭白也不急，接著道：“你是惡念的根源，於是想著徹底消失，終結這一切，但你也沒有考慮過，如果你徹底消失了，他會做出什事？”

    葉菩提身子微微一顫。

    結果很容易聯想出來。

    白夜是誠摯於自身的武道者，而非求天求地求真理，最後求得幾乎太上無情的天道的求道者。

    求道者放下執念，武道者追求執念！

    為尋求複原她的方法，白夜恐怕會將諸天萬界翻個天翻地覆，直至有人將他消滅為止，但更大的可能是，越來越強，強到沒人能阻止他。

    他們原先的那個世界，就是個例子。

    漫天神佛無不阻擋在前，結果卻是差點被滅得一幹二淨，整個世界的修行路，幾乎被硬生生打成末法時代。

    要不被人滅，要不滅他人，別無他選！

    鄭白接著道：“結果你自己也很明白，選擇第二個，不是在消弭你身負的惡念，而是在無限放大。”

    “你一手培育出來的魔王，你也有責任將其囚禁住。”鄭白搖搖頭，無奈道：“我也不是太喜歡管閑事，但要是真往那種方向發展，無數世界都會多一份絕望，那樣，我這當鋪也可能會收到無數個絕望，卻沒有足夠代價的客人。”

    那樣一來，他恐怕也會為了解決這事，從而一天到晚忙碌，攢夠消滅白夜所需要的的源力。

    很麻煩。

    葉菩提知道。

    一開始就知道。

    以她的聰慧，何嚐想不到這種結果，隻是不願去想，也不想去想，想拋開一切，徹底安眠下去。

    她，累了！

    隻是，鄭白卻是將赤裸裸地現實擺在她眼前，生生剝開那層外衣，揭露她不願麵對的事。

    葉菩提自然不是那種關懷天下的聖母，但除了惡念統合體的身份外，她也是個正常人，也是個不乏責任心的人，不然也不會為此而絕念，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