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北荒這一路，舜都在苦思冥想，洞窟中的陣法，還有那幾塊石頭，乍看之下毫無聯係，但想到顏玦也誕生在北海之濱，不免覺得過於湊巧。

    她承認，的確不喜顏玦的某些做法，但混沌獸之事，非同可，不能因一己之私而誤了判斷。

    顏玦貴為神女，她一句懷疑就要將人捉來審訊，想必西王母那邊也是不過去的。

    二哥讓她冷靜處事，也是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鬧出內訌來，畢竟七大神宮自上古之時，便來往甚密，都是從上古存活下來的仙神，客氣些為好。

    她回到焉淵宮後，便將北海的陣法拿出來給居纓過目：“二哥，你見識廣，可有在哪瞧見過這樣的封印陣法？”

    居纓眉頭緊皺，仔細端詳：“這陣法看起來像是上古時的，你從哪找到的？”

    “就在北海之濱，當年封印著混沌獸的洞窟。”

    他沉思片刻，道：“若傳是真，這就是伏羲真神施的法陣了。傳聞中，女媧真神以息壤造無堅不摧之囚籠，伏羲真神以罡為鎖，封其法力，布下上古秘陣，才將混沌獸鎮壓於北海。隻是十萬年前，混沌獸就已經破除這道封印，北海的囚籠，再無用處。”

    “不，我倒不這覺得。”她思慮良久才同他商量此事，“既然當年伏羲真神能憑借這道陣法將混沌封印在北海之濱，為何今日我們不能再用一次，那息壤所鑄的牢籠，一直留存於北海，若能利用起來，或許還有機會。”

    “不成。”居纓斬釘截鐵地答道。

    舜一怔：“……為何？”

    “三兒，你可知所有的陣法都需要祭品，這樣複雜的封印陣法，所需的祭品會是何等珍稀之物，可我們如今連它究竟是什都不知道，又如何能開啟這陣法？”

    聞言，她陷入沉默。

    她一路都在考慮如何才能將混沌再度封印，伏羲真神所用的陣法，必定是頗為厲害，令她萌生了一絲希望，卻忘了祭品這回事。

    開啟陣法，需要有祭品壓住陣眼，以支撐起整個法陣的運轉，換言之，若沒有祭祀之物，再強大的陣法，也無用武之地。

    “不僅是祭品，隻憑你記下的這兩張圖案，也無法完全複原陣法，這是上古秘陣，開啟時每一道陣門的順序也尤為重要，我還從未在任何一本書上見過這樣的陣法圖，故而也無法告訴你，此陣該如何運轉，方能封印混沌。”居纓歎道，“看來我還是才疏學淺了。”

    “二哥哪話。”她笑道，“一個封印陣法罷了，便是真神在世，也不一定就能通曉六界大諸事。”

    居纓道：“這陣法我會再去查查，若有進展，定會立刻告知於你。”

    “那就有勞二哥了。”她將陣法圖交給了他，“晏晏呢，這個時辰該去歇著了吧？”

    歸晏晏從前最是喜歡纏著居纓，睡前非得聽一段話本子才肯閉眼，這會兒竟然左右都沒見著這丫頭，倒是有些怪了。

    提起這事，居纓的臉色就不大好看：“最近是愈發不像話了，成跟著那頭上古凶獸瞎跑，轉眼就不見人了。”

    舜愣了愣：“你九嬰啊？”

    “除了他，你這還有另一頭上古凶獸嗎？”居纓的眉頭擰得都快打結了，“都女大不中留，一個丫頭也留不住！”

    一想到今日自家徒兒揮著胖手要那頭上古凶獸抱，他就來氣，平日都是怎教她的，姑娘家怎能這不矜持！

    眼看著自家哥哥都快炸毛了，舜硬是將想笑的**給憋了回去：“二哥啊，你現在是不是有種自家一顆白菜被豬拱了的感覺？”

    “何止一顆！”他沒好氣地斜了她一眼，“這不是還有一顆沒出息的白菜，人家還沒來提親呢，就恨不得長雙翅膀飛到儲瑤宮去了？”

    舜尷尬地清了清嗓子：“這晏晏呢，你又扯到我同上神作甚？”

    “都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晏晏這丫頭也算是我半個閨女了，打體弱，讓我將她交給一個上古凶獸，我是不能放心的。怎著也得配個像阿虔那樣的，日後也知道體貼媳婦兒。”

    “你可別往那子臉上貼金了，回頭尾巴都得翹到上去！”她無奈道，“阿虔的性子，可不適合晏晏這樣嬌氣的姑娘，他就得找個能治得住他的，否則一不打上房揭瓦。”

    居纓臭著臉：“反正上古凶獸不成。”

    她頓覺好笑：“你個做師父的，擔心得也太早了些，晏晏這個年紀能懂什，長大些再罷，九嬰也不是那等戀童癖啊！”

    ……

    “哈啾！”九嬰實實在在地打了個噴嚏。

    正賣力地往炕上爬的丫頭回過頭看著他：“阿九，你著涼了嗎？”

    “我又不是你，哪有可能生病。”九嬰沒好氣道，疑惑地揉了揉鼻子，“怪了，都幾百萬年沒打過噴嚏了……”

    他抬眼時，恰好看見晏晏正往被子鑽，登時起身走過來，跟提雞仔兒似的將這一團撈出來：“東西，幹什呢。”

    晏晏這會兒手腳都夠不著地，隻能巴巴地往他身上爬，九嬰眼看著她攥住他的衣領，順勢一勾腿，就纏在了他腰上，又熟門熟路地圈住了他的脖子，活像是打定主意長在他身上了似的。

    “東西，你是貓嗎，給本座撒手。”他開始拽掰她的手，無奈後頸處十分難使勁兒，晏晏力氣也不，折騰了半也沒把她扯下來。

    “不嘛——”晏晏耍賴的功夫，可是經久磨練，就連居纓都招架不住，這軟軟糯糯的聲音在耳邊一個勁兒地繞，鐵打的心都得化成水。

    九嬰被她纏得沒法子了，隻能伸手戳了戳她的背：“東西，你想幹嘛？”

    緊緊抱住他脖子的姑仰著臉，笑容滿麵地望著他，理直氣壯道：“阿九，我要睡你！”

    “咳咳咳！……”九嬰一口唾沫嗆在喉嚨，生生憋紅了臉，往她額頭上彈了一記，“東西，膽子倒不，竟敢妄想睡本座？”

    她一本正經地解釋道：“姑姑了，我要有點誌氣，我想了很久也沒想明白什叫‘有誌氣’，姑姑睡了葉珩上神的時候，我聽見阿虔叔叔私下她有誌氣，所以我想，如果我睡了阿九，是不是也叫‘有誌氣’啊？”

    九嬰隻感到自己額上的青筋蹦躂得十分歡快，他真是越來越無法領悟到這個東西的想法了，到底她才多大，恐怕連“睡了”是什意思都不曉得，他又何必跟一個乳臭未幹的丫頭較勁？

    權當是多了個抱在懷的枕頭就是了。

    “東西，你真要睡本座？”他眯了眯眼，“先提醒你一句，本座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睡的。”

    晏晏一臉糾結地絞著手指：“那，那怎樣才能不‘隨隨便便’地睡你啊？……”

    九嬰一時語塞。

    這話該怎，什叫“不隨隨便便地睡你”？這讓他如何回答？

    他思量了半響也沒得出個所以然，隨口道：“你心不能覺得隨隨便便就成了！”

    “噢。”她懵懵懂懂地點點頭，“那我肯定不是‘隨隨便便’想睡你的，阿九。”

    九嬰：“……”

    這話從你嘴出來，怎聽著怪怪的，所以咱們能把“隨隨便便”這個詞揭過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