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惡在傍晚時分，單槍匹馬來叫陣，卻見爾朱莫邪踩著垛口冷笑：“喂，那個大虞的小子，別成天娘們似的磨磨唧唧，隻說一句，敢不敢走近些吃我一箭？放心，明人不做暗事，我讓他們全部走開，就我一人一弓，敢嗎？”

    不待巫惡有所反應，爾朱莫邪一揮手，所有士卒左右散開，距離爾朱莫邪足足百步遠，紛紛抱手冷笑著旁觀。

    別看爾朱莫邪毛病多多，可那一手箭術在整個吐穀渾軍中能排到前十，這也是一個完全沒有人支持的庶子能坐上千戶寶座的原因。

    巫惡曬然一笑，直接下了青雲駒，一步步前進，穩穩踏入弓箭射程的邊緣，卻又能隨時逃逸到絕對安全位置，這才昂首看著爾朱莫邪。

    “是條漢子！不管能不能接下這箭，我爾朱莫邪認你這朋友！”爾朱莫邪摘下強弓，搭上一枝狼牙箭，“小心 ，我要放箭了！”

    箭如流星，呼嘯著破空，伴隨著吐穀渾士卒驚天動地的喝彩聲。狠狠地紮向……巫惡的肩頭。

    力度非凡，出箭的角度也很刁鑽，可為什目標會是肩頭？即便是惺惺相惜也不可能如此放水，這其中定然有些蹊蹺。

    直刀出手，一刀劈下，箭矢應聲而落，巫惡卻瞪大了眼睛。

    箭杆上，細細的線頭綁著一片與箭杆一色的微小紙片，若是稍不留神還真容易忽略過去。巫惡直刀一挑，不動聲色的收起箭矢：“手藝不到家哈。箭我收走了，改天用它射到你身上。”

    “怎回事？”喝問聲中，慕容昌帶著親衛出現在關隘上。

    “回將軍大人，千戶與虞人賭鬥，大家都在為他喝彩助興呢。”爾朱莫邪的親信立刻上前稟報。

    慕容昌的親衛陰陽怪氣地發話：“哦？是關下那虞人嗎？為什不亂箭齊發，直接射死他呢？莫不是爾朱千戶與那虞人有什勾當？”

    帶鞘的彎刀直接砸到他臉上，狠狠地打落了一顆牙，一隻大腳直接踩到他臉上，爾朱莫邪那自戀而又可惡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你以為每個人都和你一樣，弱得隻剩下見不得人的陰謀詭計？還是隻敢窩橫的雜碎！”

    “爾朱莫邪，你過分了！”慕容昌怒目而視。

    打了自己的親衛，就如同打自己的

    臉！

    “過分嗎？”爾朱莫邪抽刀出鞘，冰冷的刀刃在那親衛臉上劃出一條深深的印子，印子血肉翻卷，看上去有幾分人。

    “就是這個雜碎，傳令我們接防，卻不把這會致癢、該如何有效防治告知，致使我們平白受了多大的罪！”爾朱莫邪一把撕下衣袖，露出傷痕累累的手臂。“我，爾朱莫邪，沒有在敵人的攻擊下受到一絲的傷害，卻在這卑鄙小人的詭計下受傷！勇士們，露出你們因此受傷的證據！”

    一片沉默，隨之而來的布帛羊皮的撕裂聲，一道道傷痕露了出來，雖然傷勢並不算重，可每個人都不能幸免，這就觸目驚心了。

    慕容昌看著這群沉默的士卒，突然覺得有點驚心，匆匆踢了自己親衛一腳，喝罵道：“瞧你個混賬幹的好事！還不趕緊致歉！”

    “對不起，是我一時疏忽，給大家造成那大的麻煩。”親衛識相的低眉順眼，再不老實低頭，誰曉得這幫子丘八火氣上頭會不會宰了自己？

    “滾！”爾朱莫邪知道這家夥隻是暫時低頭而已，日後肯定要給自己使絆子。

    不過，需要在意嗎？反正都已經決定要投靠大虞了，權且將這小人的腦袋寄在他項上好了。說起來還真要感謝他，因為他激起了眾怒，而慕容昌又顧念舊情沒有拿他人頭來挽回人心，這就導致整個千戶所的士卒都離心離德，隻要自己再趁熱打鐵的蠱惑一下，未必不能全部劃拉走。

    爾朱莫邪對親信施了個眼色，便有親信心領神會的振臂咆哮：“我們是真正的勇士，為了吐穀渾浴血奮戰，哪怕麵對嚇煞人的神雷，我們也不曾有半步退卻！可是，我們的忠誠，我們的奉獻，被人當成一堆牛糞！不，是連牛糞都不如！坑害了我們那多兄弟，連個責罰都沒有，輕飄飄一句致歉就想把事情揭過了，這口氣你們忍得下去嗎？”

    死一般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