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
廣陽縣令朱涇坐在案幾前,一臉的苦澀。
縣內太平道囂張跋扈,而他這個縣令幾次三番受挫後也沒了雄心壯誌,隻求太平道能在自己任期內不會把事情鬧大。
整日提心吊膽的,隻有三十來歲的朱涇卻已是兩鬢斑白。
方才衙役慌忙來報,稱太平妖道喝開城門,大批信徒聞訊聚集,他更是萬念俱灰,隻恨不能早點死,免得事後還要擔上一個治理無方的惡評。
“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
朱涇苦笑,完全不明白石袞本就已經在廣陽縣橫行無忌,為何還要做出如此事情來,不管是夜晚喝開城門,還是在城聚眾鬧事,都是觸犯了國法。
莫非還想起兵作反?
朱涇忽然想到了這個可能,整個人都差點閉過氣去,呆呆坐在案幾前,心害怕極了。
太平道在城鬧事,隻要民不舉官不究,這件事情也就過去了。可是起兵作反,太平道固然成了朝廷叛逆,他這個縣令也逃不了幹係。
運氣好,背負罵名灰溜溜下課,運氣不好,怕是連人頭都要被太平道拿去威懾全縣百姓。
想到這,朱涇慌忙起身,匆匆回到後院,招呼夫人趕緊收拾細軟,帶著獨子做好跑路的準備。
“夫君為何如此?”
他的夫人也是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一見他如此驚慌失措,連忙拽住他的衣袖詢問。
朱涇苦笑道“太平道橫行廣陽縣並非一時,此番怕是要起兵作反。若不早做準備,你我怕是要懸屍城門,落得個遺臭萬年。”
朱夫人聞言頓時臉色煞白,哪還敢多問半句,急忙吩咐丫鬟婢女趕緊收拾細軟,一時間整個後府都亂糟糟的一團。
朱涇此時也沒閑著,召來所有家丁,準備安排這些家丁保護自己一家人在太平道攻打縣衙之前趁夜逃出廣陽縣。
這時一個衙役匆匆跑進後府,一見到朱涇便連忙抱拳道“屬下已查明那太平妖道聚眾並非謀反,而是要捉拿兩個身中追命血咒之人。”
“當真?”
朱涇頓時如奉綸音,連忙上前抓住那衙役的手腕,仔細盤問。
那衙役也因為可以逃過一劫,心情極好,即刻繪聲繪色的講述了客棧前那一場街頭鏖戰,說得口沫橫飛,讓朱涇連聲叫好。
“天佑我大漢,來人,點齊人馬,隨本縣前去助義士平賊。”
朱涇倒也不是真的昏庸無能,而是幾次三番被石袞吊起來打,還折了個縣尉,可幽州刺史郭勳無能至極,非但不肯出兵平亂,反倒埋怨他喜歡無事生非。
一來二去,滿腔熱血盡數冷了,也就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眼下聽說有義士可敵石袞,朱涇燃起來了,早已冷卻的熱血重新變得沸騰,當即下令召集所有衙役縣兵,想要畢其功於一役,徹底鏟除石袞這個毒瘤。
那衙役顯然平日也憋屈得久了,心情跟朱涇一樣,一聽到朱涇下令要去助戰,立時領命退下。
不多時,兩百多縣兵以及衙役組成的隊伍在縣衙前集合,朱涇此時已經換上了官服,簡單慷慨激昂了幾句,隨即帶頭走在了前麵,直奔那家客棧而去。
到得客棧前,朱涇一行人頓時倒吸了口冷氣。
隻見客棧前血流成河,屍橫遍野,空氣中彌漫著刺鼻濃鬱的血腥味。再一細看,倒在血泊中的那些屍體分明就是本地百姓。
“好大的殺意!”
朱涇定定神,沒敢多看一眼,數以百計的屍體躺在血泊之中,端是宛如修羅地獄,不是普通人能夠承受得了的。
“啟稟縣令,那兩位義士已追至城門,正與太平妖道石袞鏖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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