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樓上,門下賊曹盧遜的心情十分糟糕。
按漢製,縣尉主兵衛,在縣一級的軍隊編製是主官,接下來就是門下賊曹,算是副官,協助縣尉管理一縣之兵。
廣陽縣令朱涇上任以來,心知太平道終有一日會成為朝廷大患,幾次三番出兵征剿,奈何石袞法武雙修,非但沒能剿滅太平道,反倒折了個縣尉,至今也沒有補缺。
他這個門下賊曹就成了廣陽縣掌管幾百縣兵的主官。
按理說這絕對是好事。
畢竟上頭沒有人管著,下麵也以他馬首是瞻,實權在手,天下我有。
然而他卻感覺自己最近倒黴壞了。
那一夜被石袞三言兩語唬住了,他畏懼太平道勢大,不想將來被算後賬,下令打開城門放走了石袞,又將袁逸二人給堵在了城。
但是接下來的血腥殺戮讓他眼皮子直跳。
當時袁逸二人渾身浴血,麵對數百太平道信徒毫不留情,端是殺得人頭滾滾,宛如殺神下凡,在他心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一刻,他知道自己錯了,不該放走石袞。
不過覆水難收,事情已經做了,石袞已經逃之夭夭,他想要彌補過錯也不可能了。
好在袁逸無心跟官府翻臉,在縣令朱涇帶人趕來鎮壓了那些太平道信徒之後便灑然離去,沒去找他的麻煩。
隻是袁逸沒去找他的麻煩,縣令朱涇卻是把他給記恨上了。
按漢製,縣令是一縣之主,總領縣內大小事務,他這個門下賊曹自然也不例外。不過他是涿郡盧家旁支。
要說這涿郡盧家是何來曆,隻說東漢大儒盧植就應該知道了。
縣令朱涇有心想要將他撤職查辦,重振官府聲威,奈何盧家勢大,盧遜雖然隻是個旁支,不過礙於盧家臉麵,朱涇也隻能作罷。
不過該敲打的還是要敲打。
於是從那一天開始,盧遜就過上了城樓是我家的悲催日子。
盧遜想得心煩,越發痛恨無事生非的袁逸,隻恨不能越級打個小報告,告袁逸一個殺良冒功的罪名。
隻可惜民不舉,官不究。
太平道信徒在廣陽城內聚眾鬧事是事實,死者家屬也不敢招惹一個膽敢在廣陽城內大開殺戒的煞星,畢竟連石袞都被打跑了,誰還敢吱聲。
何況縣令朱涇擺明了力挺袁逸,官府不吱聲,那一夜的血案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正恨得牙齒癢癢的,盧遜忽然眼角餘光瞥見四周兵丁正往城外張望,交頭接耳的樣子,不免一怔,好奇的轉頭望向城外。
隻見城外官道兩旁不知道什時候聚集了眾多百姓,正衝著一個奇怪的隊伍指指點點,盧遜定睛一看,表情不免變得古怪。
這一行人的確古怪。
打頭走在最前麵的是一人一馬,身後跟著個家丁以及二十多個年輕女子,這個隊伍在眼下可是古怪得緊。
“去,看看那些人是何來曆。”
盧遜叫過一個隊率,用下巴指了指正往這邊走來的那個奇怪隊伍。後者會意,隨即帶上幾個兵丁匆匆走下城樓。
那隊率帶人下了城樓,此時城門口已經被那個古怪的隊伍驚動,往來進出城門的百姓們紛紛駐足,相互間交頭接耳,各種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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