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天空似塗上了濃墨,四周暗沉,壓抑無比。
遲淮靠在書案邊,緩緩摩挲著手中晶瑩剔透的虹螢,深眸被淡淡的熒光映照,看上去熠熠生輝如夜空中的辰星。
在漆黑的屋子,虹螢格外顯眼,異常漂亮。
不知看了多久,眼睛也變得酸澀,遲淮將虹螢握在手心,往後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
他本打算將虹螢還給雲止,可一到清心齋雲止就回了屋,到現在都沒有出來。
其實他挺想留下虹螢,畢竟能掩藏玄陰之體的寶物近乎於無,可聽尹塵話中的意思,虹螢對雲止來說應該很重要。而他遲早會再次回到鬼淵,到那時他們就是敵人。
思來想去,還是還給他比較好。
半晌,遲淮站起身,借著虹螢微弱的熒光拿起一直擱置在書案上的白絹,抬腳往門口走去。
當遲淮停在雲止房前時竟發現那扇木門敞開著,猶豫片刻,遲淮抬手敲了敲木門這才走進去。
屋內,雲止坐於書案前,旁邊是升起嫋嫋白煙的香爐,案上置放著一個雪白剔透的玉瓶。
雲止剛將丹藥倒在手中便見遲淮走了進來。
“何事?”
雲止抬眼看向遲淮,隨後便將視線停留在手中的丹藥上。
見雲止臉色略微蒼白,遲淮微愣,開口道,“你頭疼?”
雲止方才手中的丹藥就是之前那個玄衣男子送來的吧。
“無礙。”咽下丹藥,雲止這才重新抬頭朝遲淮看去,“這個時辰找我有何事?”
遲淮自然發現雲止並不想多提及頭疼的事,他也不自討沒趣。
雲止話音落下,遲淮邁著步子朝雲止走去,隨後將手中的白娟和虹螢放在了書案上——雲止的麵前。
雲止淺眸微垂看著案上的兩件物品,眉心不自覺的皺了皺,“這是何意?”
“上次流血謝謝你的手絹,現在洗幹淨了還你,還有虹螢也還給你。”
遲淮說的時候麵無表情,實則內心確實挺感謝雲止的。
畢竟雲止救他數次,隻希望以後他們不要太過針鋒相對。
良久,書案邊驀地傳來一聲輕笑,雲止抬眸看向遲淮,唇邊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意,聲音竟比平常低啞許多,“倒是第一次見你如此禮貌。”
“。”遲淮揚起一抹虛假的弧度,冷笑。
變相嘲諷他沒禮貌?
隨後遲淮朝雲止翻了一個白眼轉身就走。
“虹螢你拿著吧。”
溫潤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遲淮腳步微頓,轉頭看向雲止的眸光似乎有些不解。
骨節分明的手指拾起虹螢,雲止站起身朝遲淮走去。
“虹螢確為家母所留,初衷便是想掩藏我的特殊體質,不過現下我已不在需要。”
“你的——特殊體質?”遲淮看著步步而來的雲止,蹙眉,雖然壓下了心中的震驚,但聲音仍然高了許多,“什體質?”
他從未聽說過神殿的雲止仙尊還有特殊體質。
“先天靈體。”
雲止停在遲淮一步之遙,輕輕俯身,抬手將虹螢戴回遲淮脖間。
淡淡的檀香縈繞鼻尖,雲止微涼的手指不經意觸碰到遲淮脖間。讓他不自覺繃緊了身體,心底略微一顫。
可聽見雲止的話,遲淮卻猛的抬頭看向雲止。
——先天靈體!?那可是萬中無一的絕佳體質!這多年來,他就隻聽說過一個隱世家族是遺傳的先天靈體,可那個隱世家族早已被人滅族。
遲淮眸光一凜。
他不會就是……
雲止沒想到遲淮會突然抬頭,觸不及防對上一雙帶著詫異的澄澈黑眸,雲止淺眸微動,與遲淮拉開距離,這才垂眼看他。
“先天靈體可吸收天地精華修補自身創傷,許多致命傷也可自動修複,相當於——”
“不死之軀。”
不死之軀!
雲止平靜的聲音與遲淮震撼的心聲重疊。
雲止的先天靈體和他的玄陰之體並列為最強體質,是世人渴求卻又忌憚的。
“我家族中人皆是先天靈體,正因如此家族隱世多年,可終究逃不過被心懷叵測之人滅族。”
“特殊體質是無價之寶,可同樣引來殺禍,我收你為徒便是想給你庇護,而虹螢可讓你多一份保障。”
“我說的,你可明白?”
遲淮低眼斂眉,眸光晦暗不明,半晌這才應了一聲。
雲止說的沒錯,許多人都試圖將擁有特殊體質的人收為己用,而另外一些人則帶著‘得不到就毀滅的想法’將許多擁有特殊體質的人扼殺。
不管是遇到哪種人都不會好過。上一世的遲淮和雲止的家族便是最好的例子。
不過遲淮倒是沒想到,雲止竟還有這樣一段經曆。被滅族時……雲止還很小吧?
遲淮躺在床榻上,漆黑的夜伸手不見五指,他摩挲著散發淡淡熒光的虹螢,回想著雲止的話。
說起來他們倆還真是同命相憐啊,上一世殷段平發現他是玄陰之體便將他帶回去,他苦心修煉可最後隻換了個被剖丹的結局,而雲止一族因為先天靈體被滅族,最後隻剩他一人。
所以,雲止是不想看到他也因特殊體質而死才收他為徒嗎?
上一世他被那些所謂的正派陷害,最後走上了邪道殺了許多人。
而雲止,被滅族的是他,最後心存善念幫助眾人的也是他。
真不愧為世人敬仰的——仙尊雲止。
不知想了多久,遲淮腦中混沌,困意襲來,可雲止那張清塵絕俗的臉卻清晰的出現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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