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人容易自誤, 認為周圍都是笨蛋就自己聰明，那當然眼高於頂誰都看不上。

    聰明人也很會反思，畢竟智商還是靠譜的, 既然做錯了, 那就盡快改啊。

    重新投入拍攝的林初夏有意識的放低姿態去跟導演溝通, 而不是想著什年輕的藝術家太年輕不知道考慮實際問題。人家都已經玩藝術了, 還考慮什實際。

    重新投入拍攝的林初夏也不再把周圍的人當小朋友, 雖然以她的‘實際年齡’來說, 周圍的人確實挺小的。可她現在也沒多大啊, 正青春的年紀裝什老人家呢。

    老人家套上新的殼子跟小夥伴們打成一片，用全新的眼光看待這個過於年輕的團隊, 也以全新的眼光看待自己, 就發現，她和閨蜜許久沒聯絡了。

    金熙真消失了很長時間，電話沒有, 短信也沒有, 這不像是那姑娘的性格。那是個平均一個禮拜能約五個局的家夥, 現在小半年都沒聯絡過了，不正常。

    接到她電話的金熙真還覺得不正常呢, “你怎想起來打電話給我？”

    “我有沅彬電話。”林初夏挑眉, 跟她玩冷戰啊, 語氣這樣？

    “什？！”本來語氣頗為冷淡的金熙真一下就激動了, “哪個沅彬？我知道的那個沅彬？！”

    “韓國還有幾個沅彬？”

    “歐尼~~~~~~歐尼吃飯了嗎？歐尼一起出來吃飯呀~我請！”

    閨蜜可親熱了, 親熱到林初夏語氣冷淡的說自己在拍攝沒時間, 金熙真秒接，我去找你探班，給你帶好吃的, 想吃啥都行！

    探班就算了，拍攝結束後兩人約在林初夏家門口的咖啡館見。劇組就在首爾拍，貧窮的劇組沒錢去別的地方，首都圈外的攝影棚是便宜一些，但出了首都圈就得負責工作人員的食宿，負擔不起，還是在首都圈混著吧。

    金熙真想約酒局的，聽林初夏說她要保持身材喝不了酒就改成了咖啡館見。

    約見麵的林初夏沒什事，就是好久沒跟姐妹見麵約一波。姐妹卻在見麵十分鍾後忍不住抱怨，自己好心沒好報。林初夏還想著又要解釋一波自己隻是個愛好什的，金熙真卻表示她理解那個愛好，她不理解的是，林初夏又當又立。

    “我們不扯什愛好什的，就講實際的，你號稱隻是想當演員，但你不是什都不挑隻要是個角色你就會去演。”金熙真讓林初夏好好回憶一下，“不是沒有人找你拍攝的，我們學校不少人找你，畢業作品也好，外麵接的私活，廣告啊，短篇啊，想找你拍攝，那種活兒很多啊。”

    “你別說你沒碰到過，光是知道我跟你關係好，找到我這來的人就不少了，我也跟你講過兩個，你都不願意。你不願意我就沒再說過，我也知道你挑，挑劇本，挑角色，搞不好還挑導演是誰。你挑，沒問題，大家都想跟好導演合作能拿到好的劇本，好的角色，這很正常啊。”

    “你挑，沒問題；你想當演員，也沒問題；你說當演員是你的愛好，那就更沒問題了。可你一邊挑剔找上來的作品，一邊說那就是個愛好，一邊又對我幫你介紹好作品說我太功利，那就過分了啊。說的好像我唯利是圖一樣，我要是真那樣，幹嘛跟你交朋友呢，你能給我錢還是怎著？我們就是聊得來，我當你是朋友才想幫你一把而已。”

    金熙真不是沒怨言的，她隻是沒說。朋友，能來往來往，不能來往她也不缺朋友啊。

    “我承認，說幫你也有點誇張，更多是我覺得好玩。可我覺得好玩也不妨礙我確實為你考慮啊，不然我東奔西跑的跑什，你去不去《詩》的試映會關我屁事。我都能給你要到邀請函，難道我自己拿著邀請函進不去嗎？邀請函寫個名字又不貼照片，誰知道你是誰，誰又知道我是誰。”

    “我一片好心，你卻跟我嘰歪我管太多，那就再見啊。”金熙真衝她齜牙，“爸爸什時候缺過朋友！”

    同樣沒有缺過朋友的林初夏還真沒從這個角度想過，想過小姑娘的心思就是好朋友想做的事，好玩的事，我就應該幫忙。年輕人的想法單純又直接，被懟回來，說生氣也就生氣了。

    “好吧，我道歉。”林初夏舉手投降，順便吐槽，“我不是嫌你太功利，我是覺得你把我當洋娃娃，想要擺弄我，那讓我不太舒服。”

    “誰把你當洋娃娃....”

    “對不起嘛~~”

    “哼！”

    雙手抱臂的金熙真露出寶寶生氣了趕緊來哄的臉，林初夏不哄她，還是那句話，“我有沅彬號碼~”

    “歐尼~”金熙真往桌上一趴，眼睛閃亮亮的看著她，“歐尼想喝點什~”

    南韓顏值霸主讓顏狗秒變狗腿，小姑娘脾氣上來說不聯絡就不聯絡，小姑娘顏狗人設不倒，說好哄也是真的好哄。

    小姐妹們在沅彬的籠罩下和好了，各自分享不聯絡的時間都在做什。金熙真無限懊惱吵架的時機不對，不然她就能去見沅彬了！說是悔恨終身都毫不誇張，這哪是錯過一個億，這是錯過了一輩子！

    林初夏也很意外，金熙真還真的去當經紀人了，她跑去JYP了，家有人認識那邊的一位股東，金熙真就入場成了實習經紀人。不過這姑娘現在想辭職，當經紀人太累，助理經紀人就更累了，她哪幹過伺候人的活兒。

    也是因為金熙真去進了還算不小的公司當了正經的經紀人，也混了半年才能從真正的專業角度跟林初夏說，你那個皮包公司不靠譜。

    “你如果真的就是想玩，那皮包公司也沒什關係，可你想在這行混，不合適。這不是資源的問題，大公司能提供的不止是好的作品，他們更重要的作用是給你當盾牌，幫你處理陷阱。”

    金熙真給閨蜜說圈子的黑暗麵，雖然在學校也聽說過一些有的沒的，但跟親生經曆是不一樣的。

    “就說這個。”金熙真把香草拿鐵往前一推，點了點杯口，“你總要有業務對接，不管是熟人介紹還是別人看重你想跟你談合作，你哪怕不喝酒隻是找家咖啡館聊聊，喝點東西，你就可能出問題。”

    “你不可能警惕到隨時隨地盯著對方做什的，你就一個人，加個經紀人也就兩人，再多算一個助理，三個好了。對方可能會來一群，三人起步，六、七個不算多。那隨便哪一個在你吃的、喝的下點東西，你就完了。”

    “沒有人能麵麵俱到，你在圈內沒人脈，打聽想要跟你合作的人是好意還是惡意很難的。有些人表麵上衣冠楚楚，背地幹什勾當，你沒碰上你就永遠不知道。等你碰上了，那就什都晚了。”

    “公司，尤其是大公司，這方麵的信息他們很了解，帶藝人出去會先搞清楚來人是不是會做下三濫的事。對方看在公司的能量上也會收著點，因為搞你就是搞你公司，你們是一體的。單打獨鬥誰怕你啊，你再有錢也沒用啊，照片一拍，視頻一上，你有錢有什用呢。”

    金熙真不打算幹經紀人了，但她認為閨蜜應該找個經紀人，進靠譜的公司找，“哪怕不說那些台麵下的事就說台麵上，你一直是個無名小卒那誰都不會搭理你。舉凡你能起來，哪怕就是個三線、四線，想要跟你搶角色的女藝人也海了去了。”

    “好的項目一定有人搶，不好的項目你自己都看不上。有人搶就會有人使手段，你可以說你是光腳不怕穿鞋的，可你不能一直光著腳吧，就一直當個無名小卒？那你這個愛好乘早放棄，這是個名利場，什好東西都無數人搶，你可以立個不爭不搶的人設，可你要是真的不爭不搶，那你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這番話還是有道理的，這番話也讓林初夏虛心問姐妹，哪家公司靠譜。姐妹表示大公司都靠譜，人家的招牌不是平白無故得來的。

    “但大公司的控製欲很麻煩啊。”林初夏不打算去當棋子。

    金熙真就想翻白眼，“又想要好處，又不想付出，做夢呢？”

    好處林初夏可以給，但不能以棋子的身份給，她準備去找下棋的人，跟對方談個合作。

    2010年冬，以《MAN》為暫定名的作品殺青，林初夏給自己找了個經紀人，金勇鬥。

    林初夏還是堅持不跟別的公司簽約，限製太多，太麻煩。但她確實需要一個靠譜的經紀人，能量要大的那種。金勇鬥就是她所認識的人能量頗大的經紀人，哪怕這位除了沅彬誰都沒接手過，可有一個沅彬鎮場，什都夠了。

    兩人談的是合作，對方持有林初夏那個皮包公司的股份，賺了錢大家一起分，賺不到大經紀人叫出來的年薪，剩下的錢就林初夏貼。相當於砸錢平事，砸出去的錢讓林初夏心痛，經紀人好TM貴！

    金勇鬥有建議林初夏直接簽他們公司算了，林初夏提的那些要求公司大部分都能做到，也就是在一些小細節有矛盾。這樣對雙方更好，不然他去給林初夏當兼職經紀人用的卻是沅彬的人脈，這時間斷還行，時間長就不合適了。

    而且沅彬開公司也不是為了賺錢的，他也是圖省事，公司也不會要求林初夏去做她不喜歡的事就為了多賺點。那大家合作，互惠互利，簽到他們公司來是最好的。

    可林初夏還是堅持賣身契能不簽就不簽，她日子過的好好的，為什要給自己找個頂頭上司，那不有病。

    為此，金勇鬥想了個折中的辦法，股東位再加一人，沅彬也入場。不過沅彬就是掛個名字分錢，多多少少的他也不在意。但他能分錢，那分一點資源出來就是理所當然的事了。

    有了個經紀人，別的不談，光是資源就直線飛升，經紀人的身價是真的貴，人家那貴是有道理的。

    金勇鬥手上握著絕大部分想要找沅彬合作的項目，但他手上的九成九都是廢的，是不會合作的。到了沅彬這個位置，隻能找到經紀人的項目那就是廢的，是賭一把的項目。真正能合作的項目方，不用找經紀人，多得是關係能聯係到本人，跟本人談最直接，何必繞一圈再找經紀人。

    而那些沅彬看都不用看的項目用打印機打出來變成紙張，文件多到能埋了林初夏。

    “短篇電影你有興趣嗎？”金勇鬥拿起一個紅色文件夾，衝林初夏晃了晃，“純愛題材。”

    皮包公司連個辦公地都沒有，經紀人跟藝人對接是在沅彬的公司。會議室的圓桌上，放了一堆文件夾，根據眼色區分項目類型。

    林初夏看的眼花繚亂，算是真正知道了什叫同人不同命。這個圈子，頂層占據了九成的資源，剩下的那一成，才是人數最多的廣大群眾去爭搶的。

    “短篇為什會送到你們這來？”林初夏不太理解，“哥不拍短篇吧？”

    “不怕啊。”金勇鬥給她解釋，“導演家有點小錢指著砸錢找人，可惜家的錢不夠，錢我們看不上。”

    “不夠是多少？”

    “七、八億？”

    “哦。”

    林初夏讓有錢人可以閉嘴了，還是說說短篇的詳情吧。

    詳情沒什可說的，導演就是個砸錢想玩藝術的富二代，劇本就那樣吧，但金勇鬥表示可以推林初夏當女主。林初夏對是不是女主倒是不執著，她對有意思的角色更感興趣。

    這話讓金勇鬥有點後悔，“早知道就找點電視劇的項目了，那些項目奇奇怪怪的角色多。”拍拍手邊的文件，“我們不接電視劇，沒有本子送過來。”

    默默給大佬豎拇指的林初夏切換賽道，“Cult片呢？”特殊類電影，通常是限製級，但不單指情|色類，也可能是殺人分屍後再把屍體吃下去的那種限製級。

    “那種片子也送不到我手上啊，賭都不會有人賭的，你以為沅彬是誰？”金勇鬥笑了，“就算是賭一把，也得量力而行啊。”

    默默點頭的林初夏歎了口氣，“也是。”

    到晚上了，今天一天白費的兩人出去吃飯，中途金勇鬥接了個電話，讓林初夏等等，去給沅彬打電話了。大佬有兩個手機，一個工作用，半生不熟的人都有號碼，但沅彬經常忘記帶，打了也沒人接。另一個就隻有親近的人才有號碼，對方聯係不到沅彬就會聯係金勇鬥。

    一個電話結束，金勇鬥本想跟林初夏說今天就算他還有事，想了想改了個說法，“CJ組局為一個新人導演的項目慶功，沅彬不想去，你要不要跟我去繞一圈？”看她不說話，怕她誤會，解釋道，“新人的項目是送不過來的，知名的製作公司會培養新人導演，但他們不會賭一把把項目送到我們這來。”

    “新人的慶功宴去的一般都是新人，有些知名的演員給製作公司麵子也會去晃一圈，小演員非常多都是去找機會的。我帶你去繞一圈，不用解釋你在哪個公司，你自動就成我們公司的人了。你不是我們公司的，發布會也不好開，這著算是對圈內一個宣告，以後有人想動你就得先看看能不能得罪的起我們。”

    “你跟我去了，外麵自然就認為公司多了個新人。”金勇鬥對藝人實話實說，“你的臉也算養回來了，光這張臉願意邀請你出演項目的就不少。主角夠嗆，畢竟沅彬不可能擺明車馬給你站台，但我們公司沒新人，你會被誤會成力捧，主要配角還是能談的。”

    這話跟當初金熙真說過的話有異曲同工之處，林初夏就試探了一句，“要是對方不止看上我的臉呢？”

    金勇鬥就笑了，“你願意我不攔著，但你要是願意我們合作就得終止，我先是沅彬的經紀人，你不能髒了他的羽毛。你要是不願意.....我合氣道六段。”握拳揮手，炫耀武力。

    笑出聲的林初夏表示，“那走吧~”

    “去哪？”

    “慶功宴啊。”

    “先換身衣服！”

    有了新經紀人，新助理就有了，新造型團隊也跟上，不過這些都是林初夏自己掏錢。幸好，金勇鬥不是抱著宰她一筆的態度，沒有讓她跟沅彬混用團隊，他是打算長期合作的。經紀人沒給還是個無名小卒的藝人搞什高大上的團隊，而是在打著沅彬的旗號用同樣的美容院的低檔次員工，足夠了，還便宜。

    物美價廉的造型師折騰了兩個小時，重新站在金勇鬥麵前的林初夏被他的眼神看的不太舒服。以評估商品的眼光看待藝人的金勇鬥跟林初夏說，你要是運氣夠好碰到一個好作品，未來有一日，你未必不能成第二個沅彬。

    “怎個說法？”

    “臉，是這個圈子永的敲門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