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頭就轉出了房間，“碰”的一聲巨響把門反手關上了，又跑回了自己房間，坐在沒有收拾還有些淩亂的床沿邊上，低頭正好與手中的蘑菇對視上了。

    “……早。”也不知哪根筋不對，對視半晌，楚曦隻擠出了這個字。

    小蘑菇眨了眨眼，難得的比人還要冷靜。

    它蹦了一下，就跳離了楚曦的掌心，立在睡了一晚上的大床上，床軟軟香香的，比它以前躺了幾百年的地麵要舒服。

    “菌菌變回蘑菇了。”小聲音還是軟軟綿綿的，奶聲奶氣，仔細聽，還有一絲小低落。

    可不是，頭一回化形，睡一覺起來就變回來了，早知道它就不睡了！

    同為小孩，楚曦特別容易捕捉到小蘑菇的情緒，原先的慌張已經平息，他瞅著小蘑菇，沒敢伸手按頭，隻得小心出聲，“蘑菇模樣也……很可愛。”

    他沒有誇過別人，這會兒有點不自然，耳尖有點兒發紅。

    小蘑菇比他想的要扛壓許多，聽到他的話，在床上蹦了蹦，語氣都輕快了許多，“那是，菌菌最可愛！”

    那頭運動被人打擾卻依然進行到底的老夫妻結束後，人模狗樣的來到兒子房間，看到在床上或蹦亂跳卻與兒子聊得很開心的一朵小蘑菇，雙雙怔住了。

    看來需要擔心的事情，又多了一件。

    大人的擔心小孩不懂，沒了個小妹妹，多了一朵會說話的蘑菇精，楚曦一身酷酷的小臉，時不時就露了淺淺的笑容，看得身為母親的淩可可有些酸。

    “喲，有了新朋友話都多了？”

    楚曦：“嗯。”

    淩可可：……

    果然是她兒子，好氣人！

    比起一家人的擔心，小蘑菇自己看起來並不太在意自己又變回原形，情緒一直特別歡騰。蹲坐在楚曦的肩膀上，看到的視野也比它自己在地上亂走時要更遼闊，小模樣滿是新奇，雙眼就跟繁星似的亮晶晶。

    後來幹脆賴在人家肩頭上不走了。

    午飯的時候，它甚至還啃起了人類的飯菜。

    一家三口都端著碗忘記進食，光看著一朵長著嘴的蘑菇，一根一根吸溜著青菜或肉，拳頭大小的蘑菇也看不見肚子，吸進去的食物，都不知裝哪兒去了。

    小蘑菇吃了不少，被幾人睜大眼盯著，有些不好意思，歪著蘑菇帽子，伸著可長可短的爪爪撓頭，聲音軟綿綿的。

    “吃、吃太多了？”在山上時，小苗兒和哥哥就說過它能吃，把一大片土地營養都吸收掉了。尤其是小苗兒，說它這營養不良就怪蘑菇把附近的營養給吸完的錯。

    它覺得自己挺無辜的，哪有土地營養可以吸得完的呀？天天都有落葉還有各種動物屍體腐化融入土地，土地轉為營養，周而複始，再多一百個它也吸不完的呀。

    不過，和別人相比，它的確，好像……可能，真的吃得多了一點兒？

    原本想點頭的三人，趕緊搖頭，“沒有，小菌菌吃得可真少！”被那雙水汪汪的大眼，可憐楚楚地看著，淩可可毫無原則。

    “他倆吃得最多！”她手一伸，為小蘑菇撇得一幹二淨。

    兩人也不否認，很配合地點頭，於是小蘑菇那一丁點不好意思也一掃而光了，繼續吸溜了起來。

    楚曦看了它半天，終於發現了個問題，“菌菌，來，張口。”

    菌菌因和他睡了一個晚上，又跟了他半天，可算是最熟了。聽到他的話，果然張了口，一雙大眼十分澄清毫無防備。

    楚曦低下頭幾乎貼到桌麵，側頭，看了一圈。

    “菌菌有牙齒，怎都不嚼東西就吞了？”

    小蘑菇一臉茫然，“嚼？”

    聞氏夫妻也發現了這個問題，四隻眼盯著這邊，然後就見他們兒子認認真真地教一朵蘑菇怎用牙齒嚼食物。

    那可真是仔細又耐心。

    對他們這對父母都前所未有過呢。

    淩可可哼哼一聲，一臉不在意地轉身自己的老公，“老公，我想吃胡蘿卜！”

    今天的菜有小肉炒胡蘿卜。

    聞言，原本都快要仔細到喂食的楚曦執著筷子的手一頓，扭頭果然看到他爹溫柔地給他母上大人夾了油紅的胡蘿卜，完了後也往他碗夾了兩筷子。

    “多吃點，長身子。”

    他母上還衝他露了個鬼臉。

    楚曦：“……”

    幼稚。

    明知道他幾乎不吃胡蘿卜，但在偏食嚴重的老爹麵前，他這一小小行為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