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
寒冬瀕至,大雪紛飛。
一輛素樸的馬車停在官道邊上,旁邊幾匹黑色駿馬正在埋頭吃著被積雪掩蓋的枯草。
最近大雪下了幾個晚上,好在官道上都是沙石路,加上來來往往的馬車眾多,所以積雪不深,隻是兩旁的叢林小道都已經露白了。
“留步吧,不必送了。”紀雲舒掀開車簾,與站在外頭的李時言和洛陽說道。
“眼看就要過年了,也不差這幾日,還是等年後再走吧。”李時言滿臉不舍。
洛陽附和道:“是啊,我現在好不容易升了太常寺少卿,還打算領了俸祿請你吃一頓。”
紀雲舒溫和一笑:“不了,我們想在年關之前趕回大臨。”說時,她看了一眼坐在前麵駕車的景容。
李時言歎氣,傷感道:“今日一別,也不知道什時候能再見了。”
“有緣一定還會再見的。”
“但願!”
紀雲舒想了下,說起:“其實朱姑娘人很好,你不要辜負了她。”
李時言臉部泛紅,有些不好意思,瞥過視線,說:“怎好端端的說起她啊!”
洛陽打笑:“還害羞了,我看你就是有心,人家朱姑娘還不樂意呢。”
李時言一下抖起了精神:“你小子別挖苦我了,你以為我不知道邱淑這段時間一直纏著你嗎?我看你才是走了桃花運。”
洛陽臉色瞬間大變,跟見了鬼一樣:“大白天別說她,得慌!”
兩人打起了嘴仗,歡樂的很。
倒也為寒凜的冬天徒添了幾分生氣。
在走之前,紀雲舒拿出了一個掛穗,上麵的線條有些生舊了,她將其交給李時言:“這是蘇先生當年送給我的,你把它埋去他的墳頭吧。”
蘇先生死了,可紀裴卻活了。
他活在她的心。
李時言接下:“我明白。”
“那你們保重。”
“你也是,一路保重。”
李時言和洛陽望著馬車漸行漸遠,心有一絲絲莫名的空蕩。
那種感覺,道不出,講不明白。
李時言長呼了口冷氣,搭上洛陽的肩,瀟灑的吆喝道:“走,請你喝酒去!”
“得!”
二人翻上馬背,揚鞭而去。
雪花飛揚,像失了重心般一粒粒墜落在山間林中,染得山頭到山尾凝白一片。
紀雲舒坐到馬車的“車兒板子”上,挽著景容的胳膊,將頭枕在他結實的肩頭上。
陪著他一起駕車。
一起看漫天飛雪。
景容偏頭看她,目光溫潤,忽而念道:”雙魚洑水而歡,單雛匍行而結,莊女夢,磐石如堅。“
“怎突然說起這個?你以前”她止了聲,抬起頭震驚的看著他,眼眶倏然濕潤,半晌也沒說出下一個字來。
景容溫柔的笑了笑,將她摟進懷中,喊了一聲:“雲舒。”
她像個孩子般哭得泣不成聲。
三年的尋找和等待換來了最終的值得!
雙魚洑水而歡,單雛匍行而結,莊女夢,磐石如堅。
這是當年在錦江,那個漫天煙花盛開的晚上,他親口對她說過的話。
他記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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