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期限轉眼便要到了,但欠這稅銀之人皆穩如泰山,絲毫沒有要還錢的意思。
韓鏡文叫來下邳各主事官員,以州牧使臣身份問話。
“李爽龍,你是狀元也好,郡守也罷。你看看,這賬目就擺在堂上。”韓鏡文坐在主位之上,冷聲道。
如今他是州牧使臣,身帶州牧印信,如徐公親臨,下邳各官員哪怕再不服氣,也不敢當眾不聽他法度號令。
“我現在是代州牧問話,你要據實回答。”
“是。”下邳郡丞李爽龍沉聲道。
“李大人,你既然是科舉出身,狀元及第,自然是熟讀聖賢之書,深諳聖賢之道了。”韓鏡文直直盯著李爽龍,緩言道。
“聖賢之書自然是常溫常讀,聖賢之道自然是恪遵不移。”李爽龍答道。
“那我倒要請教,君子懷德,小人懷土,君子懷刑,小人懷惠,是什意思?”
“韓大人要學君子之道,改日到舍下來,老夫可以教你。”李爽龍麵有慍色。
他身為一郡郡丞,曾經是狀元出身,如今年過七十,卻被一小輩拷問君子之道,豈非可笑。
“今天既然是談欠稅銀的事,不必東拉西扯。”
“老夫欠的一兩欠銀已經還清了,你還有什要問的嗎。”
“我正要問你欠一兩銀子的事。”韓鏡文猛一拍桌。
“不過我不要你答,我代你說了。”
“你上得堂來倚老賣老,桀驁不馴,無非是隻欠朝廷一兩稅銀。舉手可還,有恃無恐。”
“但依我看來,你這欠一兩銀子的人,其用心比那些欠百兩千兩萬兩的人還要可惡!”
“你缺這一兩銀子嗎,不是。那你為什還要欠這一兩銀子呢?”
“你是看同僚們都欠著稅銀,你若還了,怕眾人們說你不合流,假清高,故而在這行所謂的什和光同塵之道。”
“可你又不敢多欠,怕朝廷有朝一日追查起來,損了你狀元的名頭,於是你就隻欠了一兩銀子。既不自外於同僚,又不怕朝廷追查,於是你就心安理得做那既無真才實學也可不幹實事的官。”
隨著韓鏡文這一串問話下來,李爽龍麵色越來越難看。
“什子曰君子懷德小人懷土,你隻是懷德不懷土。似你這般儒生,隻會以空談欺天下,以愚頑誤家國。行什所謂的中庸之道,簡直可惡!”
“你這般不尊德化,隻圖虛名,用盡心機屍位素餐的假道學,真小人,還有什臉麵在這開口科甲閉口狀元的喋喋不休。”
“這是你欠的一兩銀子我收下,回家再去好好讀讀《四書》、《五經》。”
“來人,送李大人回去讀書。”
韓鏡文厲聲道,當即有兩名侍衛欲架李爽龍出去。
堂下其餘眾官皆麵如土色,敢怒不敢言。
“韓鏡文算什東西,為一兩銀子把郡丞羞辱成這樣!”
出府後,各官員憤憤不平,要上書州牧,參劾此人。
而陳老爺子等到眾人散盡,又進了府中,找韓鏡文說話。
“陳老爺子,不是我不願幫你,若我在你這鬆了口,又何以服眾呢?”韓鏡文無奈道。
“且早些年,你幹鹽鐵司的官,應當所獲不少啊。”
見求情無果,陳老爺子有些黯然,道“也罷,也罷。”便告退出府了。
離十日還有三日,韓鏡文放話,若到期未還欠銀的,後果自負。
卻還是有人不把這話當回事。
“混賬!韓鏡文,我要到徐公那去告你。”王老爺子氣得瑟瑟發抖。
王家仗著是徐公姻親,就是不還所欠稅銀,被直接抄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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