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日的下班點。
21道廠門大開,埃爾工人們下班準備回家了。
他們中年輕麵孔占多數,彼此商量著元月一日的冬季節該怎過。
穆大陸的傳統大型節日有兩個,分別是八月末的仲夏慶典和十二月末的冬季慶典,人們會在這兩天放下忙碌,團聚在一起慶祝節日。
當然拉斐爾從不過節,他最喜歡幹的事就是在沉浸在黃金海洋休憩,再無其他愛好。
盡管如此,埃爾依然保留了莫雷時代的大半節日,除了國慶。
但工人的洪流前突然出現了一支儀仗隊。
接著便是一聲高傲的喝令:“陛下駕到!平民速速退場!”
“陛下?”工人群體瞬間懵了,幾千人不約而同待在原地納悶,大腦不斷檢索這個詞的含義是什。
耐薩坐在八匹白馬的禦駕馬車中,聽到這兒憤怒地打開小窗戶:
“你在幹嘛!不是說了要低調一點嗎?”
衛兵默默回頭:“抱歉,我隻是按照王族規範做事,一切都合乎王家禮儀,國王的威嚴需要捍衛。”
耐薩看著油鹽不進的衛兵無奈關上小窗。
繁複的禦駕隊伍包括開道的騎士、奏樂的儀仗、鑲滿鎏金寶石閃閃發亮的馬車、拱衛其旁的衛兵以及一票侍從。
車隊在行進,工人們出於禮貌讓開了位置,好奇地看著這隊禦駕議論紛紛。
“陛下是指國王嗎?”
“好像是吧,不過為什埃爾會出現國王?”
“你忘了我們國家全稱是埃爾王國嗎!王國自然有國王啦!不過我一直以為國王是赤神來著......”
“不對,赤神堅決批判國王,我翻過《埃爾法典》和曆史書,偉大赤神在北地悟出了真理,然後才出山用實踐踐行自己的理論,驅逐了吸食人民血肉的莫雷邪王,讓矮人一族回到了他們的家園。”
“而赤神僅僅是受矮人國王的委托,代行管理國家而已,主權實際上還在......國王那......”
漸漸地,接受過大學院區邏輯教育的人們反應了過來。
自己似乎並不是自由人,而是一個見都沒見過的矮人王的子民。
如果他要自己這些人跪著磕頭高呼“萬歲”,從法理上是沒有問題的,國王享有國內一切主權,包括人身自由。
這讓接受過赤龍思想和間接了解過赤神教義的他們從心底生出厭惡。
“讓開!”忽然一記鞭子抽在一名女性身上,把她的胳膊笞出血痕。
“你在幹嘛!”
“住手!”
工人們瞬間激憤,憤怒地向前圍向那名坐在高頭大馬上的騎士。
要知道,在行政機器的管理下,人們已經習慣了自由。
埃爾法典是依托赤龍思想撰寫的,到處都凸顯著平權思想。
比如人權保障、人身安全不可侵犯等等————當然你不能把赤神和其眷族算進“人”的概念,祂們是服務人的社會係統。
再說赤神眷族從不情緒化地打罵民眾。
他們會幹淨利落地把觸犯者逮捕,並有理有據地宣布此人危害了集體的安全,以集體利益的名義將其定罪處罰。
最重要的是————保證整個社會係統的能量暢通運轉,不使其被阻滯。
比如傷人,被傷的人無法工作,這就是阻滯了能量開發,一塊礦石可能就隻能等明天再溶解了。
又比如盜竊,這會讓被竊者憤怒,情緒惡化生命能量紊亂,可能會導致破壞性擴散,比如報複性殺人或工作失誤帶來惡果,讓更大的阻滯出現。
所以年輕的埃爾人不能理解為什有人可以無憑無據當街傷害另一個人。
“這是國王的禦駕!”揮鞭的騎士怒斥。
一名瘦小的魔晶製造工人大怒:“什國王!埃爾隻有人民!隻有引領我們前進的偉大赤神!”
“你敢觸犯國王?”旁邊的兩名騎士聞言怒不可遏,拍馬上前揮鞭抽下。
“啊!”
那名瘦小工人臉上瞬間出現了兩道血淋淋的傷痕,這讓工人群眾的怒火更加旺盛。
“傷人還有理了!你這是犯罪!”
騎士冷笑:“犯罪?什罪?埃爾是王國,國王就是最高領袖,國王就是法律本身!”
這番說辭成功讓更多工人露出憎惡的表情。
此時此刻,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下班的工人聚集了過來。
他們對遙遙可見的鐵錘王旗同樣好奇,一番打聽之下得知竟然是國王駕臨,紛紛流露出困惑的表情。
而領隊騎士傲慢、蔑視、隨意鞭笞群眾的舉動,成功讓眾人怒火中燒,許多人當即前往其他大門通知工友。
耐薩坐在馬車焦急地看著事態愈發失控。
“該死......”他可從沒想過會這樣。
被軟禁了十五年,一點外界消息都接收不到,耐薩完全不知道埃爾天翻地覆的變化。
他還想象著歐康堡人被赤龍奴役壓榨的場景,所以內心隻把路人當作食不果腹的奴隸。
所以當宮廷總管將全套奢華禦駕行頭帶上來時,耐薩認為無所謂,反正外麵都是一幫愚昧的奴隸,他們隻會認為又是哪個大貴族招搖過市。
在他心,拉斐爾、人類貴族、阿爾維斯、米爾魔斯、忠於自己的長老才是關鍵,屁民可以直接無視。
所以騎士頭領請示國王,全程是否要嚴格遵守《王族規範》行事時,耐薩沒當回事直接點頭了。
然後就演變成了現在這樣。
越來越多的工人湧了過來,在工人群體中“有心”人的傳播下,整個重工區30%的人都知道一個自稱國王的家夥突然出現,並鞭笞辱罵無辜的工人同胞,未有之羞辱讓他們不約而同要過來問個究竟。
“傷人就是不對!管他是什狗屁國王!”
“我們不承認什狗屁國王!赤神才是領導我們的元首!”
“道歉!必須道歉!否則別想走!”
“把赤神的眷族請來主持公道!”
短時間內足有萬名工人聚了過來,他們揮舞著憤怒的拳頭表示不滿,國王騎士的舉動嚴重觸犯了群眾的內心底線。
不少人揮舞著赤神教的赤龍旗和赤龍軍的火鳥旗示威。
在附近巡邏的教衛軍士兵聽聞此消息後,立刻趕來捧場。
他們隨便找了塊紅布,高舉起獨一無二的純紅旗幟,這是國際軍的標誌。
街道上零星的埃爾王旗被撤了下來焚燒,郊區附近的果園、畜牧工人也被吸引過來,一同加入了這十五年未有的浩大示威。
“擁護赤神!打倒國王!”有人開始喊出這句口號。
耐薩聽到雷霆般的人民怒吼不禁驚慌失措,他怎也沒想到埃爾的局勢會急轉直上到這種地步。
“怎回事!?”他感到馬車在搖晃,外麵傳來推攘和咒罵聲。
“拉斐爾失去統治權了嗎?平民竟然可以聚集起來搞這種事!”
此時,耐薩除了恐懼、不解、惶恐的情緒外,還多了一絲羞憤。
“我怎說也是一國的國王啊!”他忽然麵紅耳赤低聲罵道,“我是實打實在登基典禮上獲得主權的王啊!一群土著暴民怎敢如此大不敬!”
但群眾的力量就表現在他眼前。
雷霆般的怒吼、海嘯般的偉力,這些都讓耐薩隻敢縮在馬車動也不敢動。
“一幫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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