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對時間的把控依舊是那精準，約好八點的時候來，七點五十九分，他的身影準時出現在樓梯口，夾著一個黑色的公文包，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

    老劉看到了在門口站著的我，略帶疑惑地問道:"來啦？門開著，怎不進去等呀？"

    等他近身，我才看到老劉那布滿血絲的眼睛，麵容有些憔悴，一看就知道昨晚沒怎休息好，可是筆挺的身姿卻又讓此刻的他有了一種不一樣的氣質。

    "啊……老師，我也是剛到的。"

    "來，進來吧，你先自己畫，有問題可以隨時問我。"老劉說著便已經推開了門。

    我提著筆記本電腦將腦袋探了進去，有些好奇地張望著，雖然這個辦公室我已經來過好多次了，但每次來總感覺有點不太自在。而且老劉是和另一個老師共用一間辦公室的，我卻沒有看見另一個老師在什地方。

    老劉仿佛看出了我的窘迫，指著那個空位置說道:"你坐那吧，陽老師出差去了，不要那拘謹。"

    我輕輕地點了點頭，便將電腦搬到那個桌上放好，開始今天的苦修。

    一開始我還會時不時地望向老劉，可後來發現他一直在電腦上忙碌，並沒有像我想象中的那樣一直在我旁邊盯著。也是，就是說說而已，怎可能真的時時刻刻盯著我呢。終於放寬了心，揉了揉頭發，放開手腳開始幹了起來。

    ……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整張結構圖已經趨於完善，除了一些小細節需要再深究一下，看著那些標注的數字我感覺腦袋有點煩悶。雖然尺寸以及結構都沒有什問題，可是這張圖給人的印象真的很不好，標注太過隨心所欲，讓人根本沒有看下去的欲望。

    我的注意力一直在電腦屏幕和手中的說明書來回切換，直到感覺眼睛有些酸痛，靠在椅子上伸了一個懶腰，我才發現了站在我身旁的老劉。

    頓時一個激靈，連忙站起身來說道:"老師，你……你怎……"一時語塞，我已經不知道該說什了。老劉並不言語，隻是將我按回到椅子上，目光又集中在了我的那張結構圖上。

    "嗯，大體上還不錯。不過你這個標注太過於淩亂了，顯得整張圖不是太美觀，你要不考慮一下用極坐標試試，當時給你們講課由於時間原因，這些地方都是一語帶過的，我看好多學生都把這個給忘了。"

    老劉淡淡的話語如同醍醐灌頂，瞬間就讓我明白我那種別扭感到底來源於什地方。我向他投去一道感激地目光，說道:"了解了，謝謝老師。"

    揉了揉發酸的眼睛，打算接著幹時，卻被老劉給阻止了，我略帶疑惑地看向他。

    "你小子是不是畫圖畫傻了？"老劉沒好氣地看了我一眼說道。

    老劉這一句話讓我更疑惑了，一臉不解地看著他。

    "唉。"老劉輕歎了一口氣，說道，"走，先吃飯，吃完飯再來。"

    聽到老劉這話，我要是再沒反應過來就是真的傻了，瞟了一眼電腦屏幕右下方的時間，原來已經十二點了。

    老劉這個人看的最重的事情有兩件，一件就是學生的學習問題，因為學習他沒少發過怒，這也是我們對他心生膽怯的主要原因，而另一件就是吃飯問題，在他看來隻有先吃飽飯才有力氣去學習，這已經快成為老劉所遵循的一條人生哲理了。

    老劉已經率先走出了門，我趕忙將桌子簡單整理了一下，便屁顛屁顛地跟在他的身後。

    ……

    熟悉的餐廳，熟悉的菜肴，熟悉的粥，當然還有麵前這張嚴肅又帶著一些困惑的臉。老劉會有這樣的表情真的挺少見的，難不成老劉這樣的人也會有煩惱？越想越好奇，我已經不能安心吃飯了，便端起杯子裝模作樣地喝起水來，目光則時不時地向老劉瞟去。

    "看什？我臉上有東西嗎？"

    老劉突然地發問讓我猝不及防，沒忍住剛喝到嘴的一口水就噴了出去，幸好旁邊的過道沒人，暗自慶幸地同時又緩緩抬起頭瞄了一眼老劉。

    老劉的臉上帶著一絲關切，給我遞來一張紙巾，我手忙腳亂地伸手接過，尷尬地說道:"謝謝老師。"

    "吃飯就好好吃飯，不要想亂七八糟的事情。"

    我連連點頭稱是，他那睿智的眼神仿佛能看清我心中所想一樣，感覺在他麵前，任何人都會無所遁形。

    ……

    "無岫啊，你們這些學生是不是都很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