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六人來到大兵菜館，找了個相對安靜的位置。

    現在離飯點還早，菜館倒還沒有太多人，不至於很吵。

    李玥還是習慣性選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心事重重地坐下來。

    她此刻心懷內疚，莫名其妙就被人找上門，莫名其妙就害得幾個同學跟那些混子打了一架。

    她隻是習慣了小透明的角色，並不是真傻。

    這一架現在看上去是贏了，可明顯是結下了恩怨，後患很大。她心自然是萬分過意不去。

    “謝謝你們……我連累你們了。”李玥眼圈有些紅。

    茅豆豆卻沒心沒肺：“謝什？大家都是兄弟，兄弟之間不就應該兩肋插刀？”

    兄弟？

    童迪腦袋撇過去嘴巴都笑歪了。

    江躍也不禁搖頭，這廝真是實力單身，萬年鋼鐵直男啊。

    跟女同學稱兄道弟，也隻有茅豆豆了。

    韓晶晶卻道：“我倒覺得，謝一下是應該的。茅豆豆，你如果知道鄧家有多大能量，恐怕就不會這無知無畏了。”

    茅豆豆還是一臉無所謂：“我管他多大能量，我就這一百多斤了。我算是看出來了，世界格局大變異，誰都保不齊哪天就不在了。鄧家又怎樣？他們真要放下身段對付我，大不了跟他們拚了唄。”

    “拚？你怎拚？”韓晶晶撇撇嘴，對茅豆豆這種明顯莽夫的思維很是有些不以為然。

    “我就一條命，拚掉一個就不賠本，拚掉兩個就賺了。萬一拚到百八十個，說不定反而拚出一條血路了。我聽說過一句老話，說是匹夫一怒，血濺五步。還有一句：殺一人為罪，屠十萬為雄。”

    “你這腦袋一天到晚就隻有打打殺殺這點東西嗎？”韓晶晶瞥了瞥江躍，“你天天喊江躍老大，就沒從你老大身上學點東西？”

    “我喊老大，是因為我敬佩他的為人和實力。個性是爹媽生來給我的，學不來。每個人不同，學別人肯定會學個四不像。做自己才是王道。”

    “好！”江躍大讚，“豆豆，看不出來，我認識你這多年，就屬這番話最有道理。”

    “不是吧？老大，我每天說了那多內涵豐富的話，難道你都不記得了？”

    “可能是你說騷話太多，班長隻記得那些騷話了。”童迪一旁幸災樂禍道。

    茅豆豆斥道：“別胡說，我沒有。我是正經人。你才成天說騷話。你這個死肥肥，當初還意淫人家晶晶暗戀你，要向你表白，哈哈哈……”

    除了茅豆豆的尬笑之外，全場頓時冷場了。

    韓晶晶俏臉一板：“死豆豆，果然狗嘴吐不出象牙，不會說少說兩句，沒人當你是啞巴。”

    茅豆豆不但不怕，反而誇張叫道：“晶晶，你竟然臉紅了。你不會真看上肥肥吧？”

    “茅豆豆，你知道為什你一直單身嗎？”韓晶晶居然不怒，一撩額前的劉海，笑嘻嘻問道。

    “？”

    “因為，但凡女孩子不喜歡的，討厭的一切條件，你都能完美地滿足。”韓晶晶殺人誅心。

    茅豆豆頓時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忍不住開始懷疑人生。

    我真有那差？女孩子真的都討厭我？

    江躍隻是微笑，這倆家夥鬥嘴，他可不想參與。童迪則是幸災樂禍，笑得嘴都合不攏。

    茅豆豆啊，茅豆豆。

    你也有今天。

    平時跟我老童磨嘴皮子不是很牛嗎？還得韓晶晶能治你啊！

    忽然角落的李玥開口了。

    “茅豆豆，其實……你身上優點很多的。”

    What？

    萬年小透明竟然開口了。

    茅豆豆本來一臉沮喪，李玥這一番話，無疑是一針強心劑，讓他自我懷疑的認知中，產生了一些希望。

    “真的嗎？小玥玥，你說的是真話？”茅豆豆激動問道。

    “真的。”李玥很認真地點點頭，雖然聲音很細，但態度卻非常認真，清澈的眼神中滿是誠懇。

    茅豆豆頓時樂了：“我就知道，晶晶就是故意打擊報複我，把我說得那不堪。我茅豆豆天生不凡，絕不會被這種小小打擊難倒的。還是小玥玥慧眼識珠，能看到我身上那多的閃光點。”

    “，李玥人家那是客氣話。”

    “不……不是客氣話。”李玥急忙解釋。

    “那就是剛才茅豆豆你們幫李玥解圍了，她心感激，所以說兩句好話你聽聽。”

    李玥臉更紅了，有些窘迫地搖頭。

    “不是的，茅豆豆身上很多品質，值得我學習。”李玥這回沒有躲閃韓晶晶的眼光，而是認真地直視韓晶晶，不被她極富侵略性的眼神幹擾。

    茅豆豆一拍桌子：“看看，這才是群眾眼真實的評價！晶晶，你打擊報複是徒勞滴！”

    “，茅豆豆，你這個人最大的有點就是自我感覺良好。”

    “李玥，那你說說，他身上有什所謂的品質？”

    李玥中學六年，任何一天，都沒說過這多話。

    不過這次，她好像鐵了心敞開心扉。

    “他為人直爽，仗義，耿直，沒有那多小心思。”

    “還有他天生樂觀，信念很堅定，從來不會為一些小困難小麻煩愁眉苦臉。”

    李玥每多說一句，茅豆豆的胸膛就挺直一分，臉上的笑容就多一分。到最後已經笑得合不攏嘴。

    也不知道李玥是不是故意跟韓晶晶抬杠，總而言之，一向沉默寡言的小透明，這次居然很較真。

    便是江躍都有些意外。

    不過，總體來說，江躍還是很認可李玥的看法。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優點，茅豆豆身上，的確有這些優點是很多人都不具備的。

    這個世界，從來不缺見風使舵的人，從不缺立場不堅定的人。

    而茅豆豆，看似瘋瘋癲癲，主意卻是極正的。他認可一個人，會死心塌地信任你，追隨你，絕不會三心二意。

    單就這份耿直，已經足以秒殺這個世界七八成的人。

    眼見韓晶晶的表情有點不悅，江躍也猜到，這兩個女孩子大約是較上勁了。急忙出來滅火。

    “好了好了，玩笑到此為止，點菜吧。”

    韓晶晶似乎有些賭氣，拿起菜單，刷刷刷，看到什貴，就往上麵打鉤，一口氣點了十幾個，還有點不解氣，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茅豆豆和童迪都看得目瞪口呆。

    李玥嘴唇動了動，想說什，但眼角瞥見江躍似乎對她輕輕搖頭，她便神色如常，不再說什了。

    心中卻是大大的不以為然。

    幾個人吃飯而已，一口氣點那多菜，肯定吃不完。這不是糟踐糧食，浪費錢嗎？

    從小到大，李玥的日子過得異常清苦。

    長這大，在外麵飯館吃飯的次數，都不超過三次。

    哪怕這僅有的兩次經曆，也是吃得相當樸素。想到這，李玥不由得心一陣難受。

    想起了遠在家鄉的父親。

    他都快五十歲了，也就陪女兒進城的時候，上過僅有的兩回菜館。

    他甚至都不懂怎點菜，甚至有些菜看都看不懂。

    在星城，他是那笨拙，那拘束，那惶恐不安。

    所以，他寧願在家鄉，用他勤勞的雙手，在莊稼刨食。每年農閑時，又四處找一些零工。

    順便還搞了一些養殖，山上飛的，地上走的，水遊的，就沒有父親沒嚐試過的。

    他都恨不得將一天二十四小時都用在勞作上。

    記憶中，父親好像是永遠不知疲倦，永遠不知道休息的永動機。

    即便如此，每年所得的酬勞，依然有限，僅僅是勉強夠一家人的生計，夠母親的花度而已。

    記得有一次，父親怕她在學校受苦，偷偷跑到學校塞了三百塊錢給她，這是父親打零工，每天攢一點，每天攢一點，攢了兩三個月才攢足的。父親為了省車費，竟是徒步走了幾十公來到星城。

    可憐父親如此節儉，如此勤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