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和從前一樣膚白貌美光彩照人,哪有病入膏肓的樣子。承帝一時竟有些不確定,“你是人是鬼?”
“……”
本來還試圖營造深沉氣氛的貴妃娘娘頓時笑出聲,“陛下說什傻話,臣妾當然是人。”
齊宣之心疑惑重重,今天有太多事超出他認知,心愛之人竟然反戈一擊,本該重病的林盡染也好好端端站在這,他盯著門外明滅火光,完全不知道該說什。倒是丞相夫人撲到女兒身邊,死命拽住她往後跑,“染兒快走!門外有叛軍,你爹他……”
“叛軍那有哥哥解決,我們在這很安全,”貴妃娘娘將蠟燭遞給旁人,抱住母親安慰,“而且爹也不會有事,他身邊有武功高強之人在暗中保護他。”
雖然沒預料到齊景曜會趁機造反,但畢竟知道有刺殺一事,因此貴妃娘娘早就安排手下偽裝成太監,借著月色混跡在宮中各處。他們多為林空流在黃州的舊部,不僅身手敏捷,頭腦也靈光,混在人群中絕對不會被發現。否則憑丞相自己,剛才也不可能幹掉那些刺客。
丞相夫人從這句話聽出許多深意,她拽著女兒的袖子,半晌後突然道,“安全就好。”
——雖然不知道你們要做什,但是作為母親,我隻希望你們平平安安。
從丞相夫人給女兒的嫁妝就能看出來,她絕非死板之人,和林宗生的愚忠也完全不同,能說出這樣的話不算意外。但貴妃娘娘還是很感動,她用力抱了母親一下,“娘,您和淺如去後殿休息一會,女兒和陛下有話要說。”
丞相夫人視線落在女兒身後的一眾宮人身上,她欲言又止,終是默默跟著淺如離開。
門外喊殺聲衝天,屋內卻寂靜無聲,承帝和貴妃隔著幾步遠對視,承帝率先沉不住氣,“貴妃有何事要和朕說?”
林盡染微微一笑,“再等等。”
完全不知道對方為何而來,又聽不懂她說什,承帝愈發不安。他隱約感到現在的情形對自己不利,然而還沒等到他想出應對之法,兩人之間的沉默就被打破。
林空流在門外喊道,“爹,我在這守著陛下,你快出宮找趙中尉和周太尉,叛軍太多,我的人撐不了多久!”
隔著厚重門板,丞相的回答並沒傳過來,隻能隱約聽見幾句注意安全、保護陛下之類的詞語。再之後,就是三道震耳欲聾的拍門聲。
一直關注門外情況的承帝被聲音驚得向後退了兩步,與此同時,林盡染幽幽的聲音自他身後響起,她說,“可以了。”
一股巨大的力量擊中後腦,承帝頓時被打得頭暈目眩,不等他轉身,貴妃帶來的人一擁而上,瞬間綁住了他的手腳。齊宣之被捂住嘴帶到房間角落,而林盡染,不知從哪拿出把刀慢悠悠地擦拭著。
金線滾邊袖口露出一截纖細的手指,豔紅指尖仿佛是由鮮血染成。手指翻轉兩下,兵器的寒光頓時映在貴妃笑意盈盈的臉上,“陛下,臣妾等這一刻等好久了。”
被綁住的承帝遍體生寒,他拚命掙紮,嘴也發出嗚嗚咽咽的喊聲,貴妃抬手將刀尖點在對方咽喉,“陛下可是有話要說?”
承帝眼中泛起哀求之色,他拚命點頭,連尖刀刺入皮肉都顧不得。
林盡染揚起下巴,“鬆開他的嘴。”
“救命啊,丞相,快來救朕!”
錦帕剛被解下來,能開口的齊宣之就大聲呼喊,他高亢的叫聲幾乎要刺穿耳膜,然而周圍之人卻任由他哭嚎,最多看他要跑時,才出手按住他的身體。
林盡染捂住自己耳朵,突然就想起那句經典台詞:你叫啊,你就是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雖然沒說出這句話,但是她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承帝頓時意識到門外之人和她根本就是一夥的,他沉著臉訓斥,“林盡染,你這是誅九族的大罪!”
貴妃娘娘:出現了出現了,造反必備台詞。真不懂為啥每個人都要說這句話,難道是擔心我沒讀過律法,不知道這事?
她蹲下身,視線和對方保持平齊,“齊宣之,你就沒有其他話想和我說?”
你將一個女孩最好的三年埋在深宮中,眼睜睜看她在苦海沉浮,多少次都要被海浪拍在深淵之下,你真的一絲歉意都沒有?
承帝好似明白了什,他擺出慣用的深情姿態,“一、一夜夫妻百日恩,染兒,朕從前那疼你……”
男人還在不停說著虛假情話,往日眼底高傲神色也變為恐懼和討好,原來在生死大事之前,所有不可逾越的權利高山都會被輕而易舉傾覆,貴妃眼的不甘和執拗漸漸散去,慢慢變成一個無法描述的表情。
林盡染:你可真是我的快樂源泉,沒讀過書就少說話好不好,那叫一日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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