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談話,還在繼續。
溺水者從頭到尾其實沒講什,話都讓二號成員說完了。
現在,該輪到六號成員。
他今天,比起上周似乎有些健談,像是和成員們熟絡了很多。
一開始他的嗓音還是很低沉,但後麵,語氣就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按照你們的建議,跟大腦那個陌生的聲音對話,試著看能不能掌控對方的意識。”
“用了一天一夜的時間,我總算是說服了他,讓他跟我互換一下。”
“後來我就沉沉睡下了,畢竟24個小時沒有睡覺,大腦實在是有些吃不消。”
“第二天,大腦的那個聲音開始發顫,開始乞求我,但我都沒有理會。哪怕他後來歇斯底在那哀嚎,我都沒有心軟,隻是,嫌吵。”
“可惜,我對現在的身體掌控得有些不習慣,我會慢慢試著,看能不能將大腦的那個他,消滅掉。”
“還真的多虧你們的建議,謝謝你們。”
六號成員說到這,便閉上了嘴巴,用鼻腔發出陰險的冷哼聲。
成員們紛紛發出虛偽的笑聲,假意祝賀著。
現在看來,今天來的新成員,不止一個。
劉亮,是新來的,所以這個環節自動跳過了他,輪到最後的八號成員。
阿賓下意識咽了下口水,他故意壓低著嗓子,讓自己的聲音和之前聽起來不太一樣。
“我上周對於自身怪癖的克製效果,還算可以。我開始試著去嚐試一些其他的食物,盡量避開肉類,比如吃了蔬菜水果,也有素肉。”
“這些食物雖然難以下咽,但最起碼不會讓我感到饑餓。不過我始終還是覺得,隻有那肉排才是最美味的。”
“每天,我隻允許自己吃一小塊,就咬一小塊。那是我一天下來最歡樂的時光。”
“我會繼續努力的,謝謝你們。”
阿賓說到這,默默地偏過頭望向身旁的新來成員,還好,對方並沒有看自己,和其他成員一樣,都很認真的在聆聽。
不安的心,稍微放鬆了些。
高醫生拍了拍手,很滿意的望著在座的每一位成員,十分欣慰。
這些人的培養計劃,看來進展的很順利。
倘若,沒有不速之客的到來,那就完美了。
“好了諸位,成癮戒除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需要一步步慢慢來,首先最重要的,就是必須要有一顆願意改變的心和能夠戒除的信念。關於這點,大家都做得很好,作為怪癖同盟互助會的會長,我很欣慰,我為你們感到自豪!”
“今天的交談就先到這,大家可以來玄關領取互助會給大家準備的小禮品,希望下周的會議,你們的怪癖都會有良好的改善。”
“才怪呢。”
最後這句話並沒有說出口,而是高醫生在心壞壞的想著。
怪癖同盟互助會的宗旨,的確像是宣傳單那樣所描述的,改善每個人的怪癖。
但這的改善,指的是將怪癖升級,而非治療。
這,可不是私人創辦的慈善治療機構,而是培訓學前班。
高醫生走到了玄關處,從木箱子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禮物。
光頭壯漢守在防盜門外,做著隨時傳喚其他成員的工作,不得不說,他很賣力。
一號成員,那一身黑裙帶著銀鈴般的笑聲,往玄關處走去,其他人,老老實實坐在位置上等待著。
劉亮忽然望向二號成員,開口道:“二號,聽你的怪癖,你是喜歡將兩個不同人的四肢、頭顱肢解,然後重新拚湊成兩個新的人?那我很好奇,你需要掌握一定的縫合技巧才行啊,不然就這樣放置著也不好看對吧。”
按照互助會的規定,成員之間除了正式交談的時候,可以暢聊彼此的怪癖,其他時間都是禁止的。
但劉亮是新人,不知道規矩很正常。
而二號成員,本就是不在乎這些的人。
他發出讓人陰冷的笑聲,不屑道:“七號成員,我既然掌握肢解技巧,自然也會縫合技術。怎?你是對我的怪癖感興趣,還是對我的玩偶感興趣。還是,你對我感興趣?”
劉亮擺了擺手:“別誤會,我這個人有個毛病,就是好奇心太重。”
“好奇心,可是會害死貓的。”
二號成員留下這句話,便起身往玄關走去,因為光頭壯漢剛剛叫他了。
屋內,再度安靜了下來。
除了老者時不時傳出輕咳的聲音,便再無異響。
在這期間,六號成員偶爾會捂住耳朵,像是在反抗著什。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著,因為有十分鍾的等待時間,所以相對來說,比較沉悶。
成員,陸陸續續都去玄關領取屬於自己的那份禮品,然後離開這棟大樓。
隻剩下劉亮和阿賓,坐在屋內。
阿賓很緊張的用手攥著放在大腿上的背包背帶,乞求著身旁的人不要跟他交談。
然後,沒等幾秒,身旁那人便開了口。
“同學,你知道嗎,有一種商業推廣模式,叫饑餓營銷。指的就是,讓一個人克製自己內心的需求,久而久之,這種需求就會爆發,然後變得一發不可收拾。能夠想出這樣的營銷手段,也算是心理學大師了啊。”
劉亮的話,很突兀,沒半點征兆就這樣憑空響起。
阿賓泄了口氣,心埋怨著,果然是越怕什就會越來什。
不過,他不明白對方為什好端端提起這個。
想著想著,阿賓不自覺回想起自己上周克製內心深處對那肉排的渴求,導致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就是能夠啃一小口那塊肉排,而其他時間,一分一秒都像是度日如年。
當他啃下那塊肉排時,那種滿足感,那種無法自拔的狀態,就如同電影演的那樣,那些抽大煙的人毒癮發作,結果吸上一口大煙後,那種魂飛九天的麵容。
似乎真的哪一天,癮性戰勝理智,那自己就會像前一個七號成員那樣,啃食不該啃食的人。
阿賓,臉色難看了起來,卻被鳥嘴麵具遮擋得死死的。
劉亮看到了身旁那人沒有回話,而是低頭在那像是在沉思什,有些認可。
他覺得,能夠引起對方去思考,就已經足夠了。
至於其他,那就是個人的造化,不是他能去掌控。
劉亮其實並不是一時的同情心泛濫,而是覺得,自己的同班同學一個個都太慘了,被火燒的燒死,被活埋的悶死,聽說前幾天還有一個女的要跳樓,也是自己同班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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