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四章 論道鴻鈞!(下)

類別:武俠修真 作者:小說李長壽藍靈娥 本章:第七百五十四章 論道鴻鈞!(下)

    不是!

    虛菩提……長庚師弟啊?

    這、這這?

    靈山主殿,多寶佛祖那用靈寶堆砌出的法身麵無表情,本體躲在法身中滿臉苦相,不斷拍著自己的肚皮。

    他之前,看虛菩提在蓮花池旁孤獨寂寞,還過去調侃了一波!

    莫名感覺有些羞恥呢怎。

    多寶心底呻吟一二,又將目光落在那朝著天穹衝去的身影,感受著那份與眾不同的大道道韻。

    他突然明白了,那句從未離開過是什意思。

    明著遠遁,暗修土洞!

    遠古時他跟人搶寶物時常用的招式了!

    長庚定是早早就將虛菩提取而代之,用了高明的手段偽裝成了虛菩提的模樣。

    不過話說回來,長庚師弟解空大道也到了這般地步,當真有些匪夷所思。

    還有那悟空之事。。

    作為佛門之主,多寶道人自是明白猴子、金蟬的重要性,天道之前已差不多明示;他掐掐手指推算一下,天道對西遊的安排就展露在麵前。

    現在是什情況?

    天道寄予厚望的西遊劫難主角,跟著菩提老祖、也就是長庚師弟修行了數百年!

    這等同於兩耳光打在道祖臉上。

    道祖從遠古到現在,哪受過這委屈?

    此時此刻,多寶道人隻能將萬千話語匯於一聲:

    妙啊長庚。

    可惜,此時不能直接說出來。

    長庚不讓他們摻和接下來的大戰,多寶道人卻也有自己的打算,比如去找機會搭救下自家師尊什的。

    但多寶細細思量,卻又覺得,自己此時做什都是錯的。

    若長庚能贏道祖,一切問題自都不是問題;

    若長庚輸了這一陣,自己就算找到了師尊,也無法將師尊救出來,救出來了也改變不了什。

    萬千生靈命途,皆係於長壽一人之上。

    解空大道……莫非是要給天道搞一個空空如也?

    多寶輕輕呼了口氣,心底倒是頗有感觸,念頭十分複雜。

    多寶的目光透過法身、透過大殿、透過靈山大陣,看向了正在高空中閃耀光亮的那顆星辰,目中帶著幾分期待。

    李長壽身形急速上升。

    他能感覺到自前方而來的壓力,前方出現了層層疊疊的阻隔。

    靈氣、天威、天道之力、道則之力……

    飛得越高,所要麵對的阻力也越強。

    道祖似乎……還沒調整好心態麵對自己。

    此時不必藏著掖著,李長壽仙識展開,掃向了花果山處。

    那戰火仍未停歇,妖族的反抗已十分微弱,隻剩下最後的剿滅。

    孫悟空在那懸崖邊昏睡著,體內的靈力潮汐已消退了許多,身周出現了七彩霞光,那真正的齊天大聖,已是要在這種情形下出世。

    這猴子……

    李長壽頭頂突然出現了一口漩渦,其內散發出濃烈的天道威壓。

    他猶豫了一陣,在漩渦前左右打量、細細推算,仔細觀察漩渦的靈力構造,思索著自己衝入其中之後,可能會出現的種種情形。

    總不能,敵人給開一個傳送門自己就往麵去,萬一麵是什陷阱,那自己不是虧大了?

    絕對不能低估任何對手,尤其是道祖這般,最有可能出其不意的存在。

    就這般,李長壽仔細觀摩了有片刻。

    一直到不少關注此地的大能明白了他這是小心謹慎,齊齊抬手扶額;

    一直到道祖嘴角瘋狂抽搐了幾下,抬手揮灑,將那漩渦的外相掃平,露出其中的門戶。

    簡單、清晰、直接的,將其內的構造展露給了李長壽。

    李長壽感應了一陣,這才淡然一笑,風輕雲淡地邁步踏入其中,身形消失不見。

    蟲鳴鳥啼之聲自前方而來,那片熟悉的竹林飄來了淡淡的清香,讓他略有些恍惚,宛若回到了上次來紫霄宮的情形。

    “李長壽。”

    呼喚聲自前方而來。

    李長壽腳下一頓,周遭出現了一片片迷霧,腳下的土地化作暗紅色,仿佛置身於一處上古遺跡。

    向前邁出半步,周遭景色再次變化,喧鬧的人聲自遠而近,一個恍惚,已到了一處喧鬧的坊鎮。

    幻境?

    李長壽笑了笑,並未去破這般幻境,就這般一步一頓,朝前方慢慢行去。

    花花世界迷我眼,道自於我心中留。

    若是去破這些幻境,就證明這些幻境是存在的,反而會將自身困入其中。

    很高明的陷阱。

    李長壽道心巍然不動,隻是不急不緩地向前行走,待走出了第三十三步,那些幻象盡皆消散,前方已是那小小的竹屋。

    那身形魁梧的老道黑著臉,低頭凝視著門外的李長壽,沒好氣地道一句:

    “進來吧。”

    李長壽拱拱手,自顧自地走到了道祖麵前的矮桌旁,也不等道祖招呼,盤腿坐了下來。

    有個細節矮桌上此前一直擺著的造化玉碟,此刻已消失不見。

    道祖雙眼微微眯了下,凝視著李長壽,似是想確認李長壽的身份。

    李長壽緩聲道:“道友,別來無恙?”

    “哼,”道祖冷然道,“你竟如此戲耍貧道!到底是從何處來的自信,覺得貧道不會對你那些親朋好友出手。”

    李長壽言道:“三界生靈,於道友眼中自是螻蟻,翻手可覆。

    也正如此,道友其實不會去跟螻蟻一般計較。奇奇全網首發

    那凡俗噪雜之聲,正義也好、邪惡也罷,反天也好、順天也罷,道友都隻會覺得他們吵鬧。

    這是生命層次的不同,道友居高而不臨下,自不會與他們為難。

    簡單來說,就是沒有必要。

    若道友真的用這般手段脅迫於我,道友已是失了道心定,如此就已輸了一半。”

    鴻鈞道祖麵容恢複此前淡定,目中流露出幾分玩味,言道:

    “長壽,你似乎有了對付貧道的手段。”

    “這個自不能告訴道友,”李長壽搖搖頭,又笑道,“此前你我對弈三陣,不如今日再補上兩陣,你我就此分出個上下輸贏,五局三勝。”

    鴻鈞緩聲道:“道友似是有耍賴之嫌。”

    李長壽卻是絲毫不讓:“昔日,道友以天罰覆滅截教,暗中偷襲通天師叔以得局勢歸於道友掌控,似乎才是真的耍賴。”

    鴻鈞不由默然,凝視著麵前這個青年道者。

    這隻是李長壽的假身。

    且這個假身在洪荒中已近千年,李長壽做了什、安排了什,天道絲毫無察,這就是道祖此時的忌憚。

    尤其是,李長壽的性子……

    “道友如今莫非已是有九成八的手段對付貧道?”

    “差不多,”李長壽目中有微弱光芒閃爍,嘴上直接承認,卻更讓道祖摸不準。

    竹屋中陷入了沉默。

    李長壽自顧自地在袖中取出了一套茶具,隨手在外攝來了兩片竹葉,當做茶葉衝泡。

    他安安靜靜地擺弄著,神態自若、神情放鬆,全然沒有半分膽怯,也沒有任何顧慮,仿佛就是來給道祖泡茶喝。

    空城計。

    “道友請,”李長壽將一杯茶緩緩推了過去。

    鴻鈞伸手接過,擺在自己身前,突然又輕笑了聲:“既如此,你我聊聊吧。”

    “道友想從何處聊起?”李長壽麵露思索,“我知道的,好像有些多……基本已是摸透了道友的跟腳。”

    “那家夥留下的訊息?”

    “一半,”李長壽道,“應該說是一小半,另一半就寫在了這天地間。

    有句話用在這似乎不太妥當,人在做、天在看。

    道友所做的一切事,在洪荒天地間都有記憶,就刻在大道之門內,存在於那些大道之上。

    是了,道友對這一塊理解不深,畢竟道友擁有造化玉碟,可用造化玉碟推演三千大道,也可用造化玉碟補全天道的同時,占據天道主導權。”

    鴻鈞緩緩點頭,目中流露出幾分了然。

    “看來,均衡大道給了你不少好處。”

    “不,”李長壽淡定地說出了個小秘密,“是靈娥的道。

    靈娥以抄寫穩字經入道,但她的道跟穩字經卻沒有太多關聯,她的道在於抄寫的形式,在於每次被我罰時,抗拒又無奈,又不得不去抄寫經文,從而得出的感悟。

    這條大道,我稱之為讀寫之道,或是之道。

    但靈娥境界太低,尚未發現自身之道的奧秘;這條大道有個奇妙的用處,便是能讀懂萬物承載的信息。

    我暗中修行了她的大道,由此才有了道境上的飛速突破。

    這其實是我最大的底牌之一。”

    鴻鈞道祖有些哭笑不得,歎道:

    “貧道今日的被動,竟然源於靈娥之道?貧道何曾將她看在眼中,不過是將她看做是你的附庸生靈。

    不曾想……

    不愧是你,竟能逼自己師妹修得這般道境。”

    “道友謬讚,”李長壽露出幾分誠懇的微笑,“是她悟性驚人。”

    “好一個悟性驚人,”鴻鈞微微眯眼,“那你呢,你覺得自己悟性如何?”

    李長壽沉默了少頃,歎道:“樸實無華,金仙前很多頓悟其實是道友點撥,金仙劫之後許多感悟來自於均衡道本身與我相合。

    道友若是不知道聊什,不如我來開個頭。

    聊聊浪前輩吧。

    他叫什?”

    “你既叫他浪前輩,那就叫浪吧,”鴻鈞歎道,“這算是我老友,隻是原本一直在上古伏羲的體內。

    是了,第二元神法。

    你便是用第二元神法與天魔之道,將虛菩提取而代之。”

    “其實不是,”李長壽道,“我用的是與第二元神法相近的擬態元神法,這也是紙道人之道的隱秘。

    想必道友早已知曉。”

    鴻鈞道祖笑道:“你果然悟到了。”

    李長壽眉角一挑:“道友果然早已知曉。”

    而後這兩個道者各自輕笑,倒是默契頗足。

    鴻鈞道祖微微歎了口氣,緩聲道:“長庚……長壽,其實你我不必走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你想讓天地與生靈互相均衡,這些其實都可以談。

    隻要你能給出能讓貧道感到威脅的籌碼,貧道自會向後退幾步。”

    李長壽正色道:“道友其實不必用這般說辭,我的底牌就擺在這,此時不過是想給道友最後的體麵。

    若道友就此放開與天地本源的關聯,我自然會留道友性命。”

    鴻鈞笑道:“這般大話,莫非隻是為拖延時間?”

    李長壽笑道:“拖延又能等來什時機?此時憑借這條解空大道,道友已無法將我徹底抹殺,隻能封禁,而這不過是我一個假身。

    我確實有充足的準備,可以強行鎮壓道友,此時不過是……念些舊情。

    道友其實不算凶惡,隻是掌控天地慣了,對生靈少了敬畏之心。”

    “敬畏?談何敬畏?

    生靈不過草芥,貧道也不過蜉蝣,天地才是永。

    是這天地造就了生靈,給了生靈容身之所,生靈卻以私欲不斷掠奪天地,讓這天地不堪重負。”

    “道友就是最大的掠奪者吧。”

    “不,”鴻鈞凝視著李長壽,“貧道並未掠奪。”

    “隻是掌控?”

    “掌控有何錯?”

    鴻鈞如此反問,又道:“天地需要一個掌舵者,生靈需要一個監護者,天地與生靈之間需要的並不是均衡,而是劃清界限、彼此敬重。

    若無貧道,這天地早已失控,根本不會有今日!”

    李長壽辯駁道:

    “並未發生之事盡是虛妄,道友拿此時天地作為自己的道果,未免有些太過自大。

    而今天地間,固然是按道友給的劇本走到了今日,但所發生的一切,除卻這個劇本的框架之外,都是生靈在向前行走。

    甚至,這天地、三界生靈有很多次機會,去走更能和諧共處的方向,卻被道友修整到了這般地步。

    這不是掌舵,也不是監護。

    這是給天地以枷鎖,給生靈以囚籠,所要滿足的,不過是道友那份爭強之心,不過是道友心底的私欲。”

    鴻鈞道:“生靈之力就如你老家古時的黃河之水,若無堤壩鞏固,早已泛濫成災。”

    李長壽道:“可黃河堤壩自下遊平地而起,懸於地麵上,黃河之水若再泛濫,後果不堪設想,與其給予堤壩,不如防護上遊水土。”

    鴻鈞又道:“黃河渾濁,本就是生靈活躍的後果,生靈的貪婪造就了那片赤黃的高地。

    又如那條南邊的大河,生靈逐水而居、占據河道附近沃土,洪水侵漫又如何能怪河流不義?”

    李長壽話語一頓,言道:“可天道並非河堤,道友偷換了概念。

    道友的天道護持的是天地,護持的是那條河本身;

    而河堤的存在,是為了保護沿河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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