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承走了，明德帝臉上再無笑容。

    守成之君，以慈和仁善為道。這些話他是一點也沒聽進去啊！

    皇後到時，看到的就是獨自喝悶酒的明德帝。

    她不禁生氣：“這才幾天沒看著你，就喝起酒來了。知不知道自己身子才好？真是一點也不讓人省心。”說著，轉頭吩咐宮人，“去煮醒酒湯來。”

    罵歸罵，善後還得善後。皇後叫人擰了帕子，親自給他擦臉，嘴念叨著：“好端端的，怎喝這多酒？便是有為難的事，也犯不著糟蹋身子啊！哎……”

    已經半醉的明德帝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叫了一聲：“阿儀。”

    他是刀光來劍影去的鐵血漢子，皇後最見不得他這副樣子，頓時心就軟了，坐到旁邊抱著他柔聲哄道：“在呢，是不是頭疼了？靠著歇一歇，等會兒喝了醒酒湯就好了。”

    或許是燭光醉人，明德帝看著她柔和的側影，不自覺帶了些少時的任性：“不要醒酒湯，讓他們都下去，你陪我說說話比什都好。”

    皇後不由臉紅，嗔道：“一把年紀了，說什呢！”

    話雖如此，她還是讓侍者都下去了：“這下舒心了吧？到底什事值得你這樣？要是心不爽快，就與我說說。”

    明德帝默然片刻，從旁邊的匣子取出一物：“方才挑撿東西，看到了這個，叫我憶起一些舊事，不禁百感交集。”

    皇後接過一看，發現是塊玉玦，內側刻了一行小字，細看卻是：河邊柳。

    明德帝覷到她的臉色，小心解釋道：“這是議親時她送的，我……我當時以為這樁婚事勢在必行，就收了。”

    皇後倒不是生氣，隻是想到丈夫的過去，多少有點別扭在，便歎了口氣：“這事我們不是說過了嗎？都過去了，我不算這舊賬。”

    停頓了下，她又道：“何況，你是受害者，柳姐姐更是苦命人，隻能說是天意弄人。”

    明德帝輕輕應了聲：“我知你最善心不過，這本是我的過錯，卻連累你一並承擔後果。阿儀，我對不起你，更委屈了小二。”

    皇後知道他指的什，無奈地笑了笑：“都說是天意了，那時昭國公府風雨飄搖，你我哪想到會有這一日？阿承以嫡子之名養大，若是這會兒改弦易轍，他該如何自處？你我更是無法向天下人交待。”

    她發了一會兒呆，又道：“我也覺得對不起小二，但總不能毀了阿承，無論如何，他是無辜的。”

    聽她這說，明德帝心卻浮起深切的悲哀。他很想問一問，如果他不無辜呢？如果她以為的好孩子，其實早就起了異心呢？

    明德帝一時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是他沒教好嗎？或許，當初根本不應該做出那個決定，以至於今日進退兩難。

    皇後回過神來，又問：“你心情不好就為了這個？往好處想，阿淩現在很好，娶到了喜歡的姑娘，又即將有可愛的孩子，在我這個當母親的心，再沒有比他的幸福更重要的東西了。”

    【認識十年的老書友給我推薦的追書app，野果！真特好用，開車、睡前都靠這個朗讀聽書打發時間，這可以下載  】

    明德帝搖頭，想說問題不在這，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燕淩是皇後親生的，可燕承也是皇後養大的，這些年為他付出了這多，要是她知道燕承的所做所為，怎受得住打擊？

    但，不說也不行啊，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

    “阿儀……”明德帝話說到一半，忽地眉頭一皺，伸手抓住自己的領口。

    皇後一驚，忙問：“怎了？”

    明德帝想說什，但已經來不及了，拿袖子一兜，便將晚間喝的藥吐了出來。

    他吐了好一會兒，等停下來，眼神已經渙散了。

    皇後嚇得不輕，急忙喊人：“來人，快請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