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酒話 真言

類別:武俠修真 作者:炭雪小蛟龍 本章:第二百三十六章 酒話 真言

    第二百三十六章 酒話 真言

    天剛擦黑,龍門客棧就打了烊。

    日將偏西的時候,客棧內的酒客就已走了個精光。

    醉客之意不在酒,沒有楊花姑娘的小曲兒,這酒,喝起來就沒甚意思了。

    客棧並無留宿的客人,畢竟是新店。

    闞畫子窩在櫃台後仔細照著鏡子,左看右看,又舉起手了中牛角梳,一邊梳一邊說道:“我的薇薇姑娘,你就不能多唱幾首曲兒?咱這客棧,本就沒有人來投宿,就指著多賣些酒賺錢呢,現在可好,你這曲兒唱的少了,這酒賣給誰去?”

    柳薇薇半趴在桌上,單手托腮,另一隻手拎起酒壺,給自己倒了杯酒,瞥了闞畫子一眼,沒有理他。

    姚靜致關好了門,轉身小跑了回來,坐在柳薇薇身旁,衝著櫃台那邊招呼道:“先生,快來吃飯吧!”

    闞畫子衝姚靜致笑了笑,“馬上,馬上!”

    柳薇薇端起酒杯,輕輕晃了晃,放在鼻輕嗅了幾下,麵露陶醉之色,隨後將之放在唇邊,小酌一口,將酒杯放在桌上,伸了個懶腰,對姚靜致說道:“靜兒,餓了抓起筷子吃就是了,不用等他。”

    他,自然是那個依然在梳頭的闞畫子。

    姚靜致抿著嘴搖了搖頭。

    柳薇薇伸手揉了揉姚靜致的頭,輕笑了一下。

    轉頭看向闞畫子,“你有完沒完了?頭發梳得跟狗舔的一樣光溜給誰看?”

    正用雙手沿著雙鬢向後捋頭發的闞畫子一愣,隨後一本正經道:“頭可斷,血可流,風度不能丟,這男人,相貌是天生的,可氣質是要自己養成的,而這發型呢……”

    “行了,行了,你到底吃還是不吃?沒看見靜兒都餓了?”

    柳薇薇瞪了闞畫子一眼。

    “姑姑,我還成,不算餓的,今日吃飯比往日還早了不少呢。”

    姚靜致在旁小聲說道。

    柳薇薇看了姚靜致一眼,姚靜致立刻把嘴巴閉上,低著頭,不敢看她。

    姚靜致是真的不太敢看薇薇姑姑的眼睛,無論姑姑是生氣,抑或是笑,他都不敢看。

    先生曾為此笑話過他,隻不過,笑話過後,先生又告訴他,這其實也沒什,不敢看是件好事,省得魂兒沒了。

    先生的話嚇了姚靜致一跳,眼睛瞪得滾圓。

    好好的人,魂兒怎會沒了呢?

    先生就隻是笑了笑,告訴他,你還小,有朝一日你長大了,就什都懂了。

    說道有朝一日的時候,先生就莫名地笑了。

    闞畫子從櫃台後走了出來,手中托著一個不大的酒壇子。

    夾了口菜的柳薇薇皺了皺眉,“說讓你換個廚子你也不聽,這菜做得這般口重,卻是白瞎了我這壺酒了。”

    示意想要給自己倒酒的姚靜致吃飯,闞畫子自己倒了碗酒,將之推到柳薇薇身前,“是你那酒不行,所謂入鄉隨俗,在這涼州,就得喝西北的酒,來,嚐嚐這個!”

    柳薇薇搖了搖頭,“這酒太烈了,喝不慣!”

    闞畫子輕笑了一下,將酒碗拉了回來,端起一仰脖。

    “既來之,則安之,多年之後,這隻會有開客棧的楊樹與楊花,世間卻無闞畫子與柳薇薇,你早晚都會習慣的。”

    酒碗落在桌上,闞畫子抓起了筷子。

    皺了皺眉,他自說自話道:“明日我得找老黃聊聊了,這鹽也是要花銀子的,再說了,自己人吃飯,又不用賣酒,這菜做這鹹幹什。”

    正在端著碗奮力扒拉飯的姚靜致抬起頭,使勁嚼了幾口,將口中的飯咽盡,衝著坐在對麵的闞畫子說道:“先生,我在給黃伯打下手的時候聽他嘀咕過,這青菜太少了些,怕不夠吃,所以放鹽的時候就多放了些。”

    闞畫子瞄了眼姚靜致的碗,“好小子,難怪你隻吃肉不吃菜呢……”

    “不是,不是”

    姚靜致連連擺手。

    “人靜兒是舍不得吃,看把孩子給急的。”

    柳薇薇捏起一顆水煮花生,一邊剝皮一邊說道:“我說你又不缺銀子,雖說這青菜稀缺,可這點錢你還是花得起的吧?”

    “姑姑,我算了一下,這兩日咱們的進賬比前幾日可是少了好幾成呢”

    偷瞄了柳薇薇一眼,姚靜致小聲說道。

    柳薇薇知道姚靜致為何會突然說出這句話來,玉手一揚,手中的花生劃出一道弧線,砸在了姚靜致的額頭上,姚靜致一縮脖,伸手抓起掉在桌子上的花生粒,放入口中。

    “傻靜兒,你先生的錢多的是,要是靠賣酒為生,咱們早就餓死在這了。”

    自斟自飲的闞畫子放下了手中的酒碗。

    “怎?我說的不對?”

    柳薇薇似乎沒有什食欲,隻是在那剝著花生,小口小口地喝著從巴州帶過來的酒。

    闞畫子拿起了筷子,給姚靜致夾了一筷子青菜,“靜兒,吃些青菜吧,對身體好!”

    姚靜致咧嘴一笑,“嗯!”

    就著碗中的青菜,扒拉兩大口飯,姚靜致有些含糊不清地說道:“先生,涼州真好,總能吃上肉!”

    闞畫子笑了笑,“喜歡吃肉就多吃些,好能長得更高些!”

    “那先生小時候要是生在涼州就好了!”

    姚靜致麵露遺憾之色,抓起一塊兒熟肉,一邊撕咬一邊說道。

    “咯咯”

    柳薇薇突然笑出聲來,伸手一點姚靜致的額頭,“靜兒,你可真是個好孩子!”

    美人一笑,乃世間最美的風景。

    哪怕她笑所笑之人,是自己。

    男人絕不會因此而心生不滿,反而會覺得榮幸至極。

    闞畫子自然不會放過這般風景。

    隻是他的目光,隻在那張精致的臉上掃了一眼,便很自然地向下移去。

    由於身穿涼州服飾的緣故,想象中那顫巍巍的畫麵並未出現,闞畫子暗道一聲可惜,收回目光,他幹咳一聲,對姚靜致說道:“食不言!”

    姚靜致也不知道微微姑姑因何突然發笑,正咧著嘴跟著在那傻笑,見先生似乎有些不悅,才明白應該是自己說錯話了。

    他沒有問先生為何酒客們喝酒吃食的時候可以那般喧嘩,他也沒問先生為何先生與姑姑也可以在飯桌上聊著閑天,他隻知道先生說過,“食不言,寢不語”。

    平日他吃飯的時候是不會主動開口說話的,雖然先生的語氣並不重,可姚靜致的心中依然很是懊惱。

    快速將碗中的飯吃光,姚靜致放下碗筷,對闞畫子說道:“先生,我吃完了!”

    闞畫子點了點頭,“去吧!”

    姚靜致輕輕鬆了口氣,看先生的樣子,好似不是很氣。

    犯錯誤不可怕,最讓人難以釋懷的,是因為自己的錯誤而令自己在意的人,失望,傷心,或是生氣。

    姚靜致最在乎的人,就是闞畫子。

    因為店中並無投宿的客人,客棧打烊之後,並無夥計留於客棧之中,收拾碗筷,給先生和姑姑燒熱水的活計,便落在了姚靜致的身上。

    像往日一般,吃完飯的姚靜致向後廚走去。

    柳薇薇伸手抓起一塊兒熟肉,撕下一縷肉絲,放入口中,細細嚼著。

    秀色可餐!

    闞畫子真想立刻揮毫潑墨,將眼前這一幕落在紙上,這種衝動已不止一次湧上心頭了,可他卻從未動過一次筆。

    他怕。

    自詡天下畫技無人能出其左右的闞畫子,第一次對自己的畫技產生了懷疑。

    畫終究是死的,縱是他的畫技再高,也無法將眼前之美盡現。

    柳薇薇微微蹙眉,吃個飯都不得安生。

    闞畫子接連幹了兩碗。

    酒再烈,也壓不住他心中的那份火熱。

    壓不住也得壓。

    柳薇薇之所以選擇同闞畫子一起離開巴州,除了為了遠離揚州那位一直惦記她的那個人,更主要的是,她相信闞畫子。

    不是因為闞畫子修煉了那種奇怪的功法,而是因為,她相信闞畫子的為人。

    連師父都不會相信的她,竟然會相信總是色咪咪看著她的這個人。

    當然,她最為相信的那個人,卻是不在這。

    而之所以這般相信闞畫子,是因為闞畫子與那個人私交甚好。

    闞畫子再倒一碗酒,柳薇薇卻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他那邊……還是沒有消息傳過來?”

    如一盆冷水潑頭,闞畫子熾熱的內心瞬間冷了下來。

    生來驕傲的他,自然是不會對柳薇薇用強的。

    一個人男人,若隻想著用蠻力去征服女人,那與野獸又有什區別?

    闞畫子沒有告訴柳薇薇,他之所以願意帶著她遠走西涼,根本不是因為那個寧雲輕那個家夥。相反,雖然他也很癡迷於柳薇薇的美色,但對於寧雲輕選擇離開這件事上,他是不讚同的。

    極其不讚同。

    男人若真的愛一個女人,絕不是以得到她為最終目的,而是希望她過得幸福。

    端起的酒杯又放了下去,他搖了搖頭,“沒了樓主這層身份,想打探些消息可是沒那容易的,況且眼下涼州已無多少我可以調用的人了。”

    “更何況現在寧書生人在青州,就算他有心送信過來,隻怕也沒那快的。”

    一聲幽歎,柳薇薇伸手一抓,將闞畫子的酒壇子提了過來,仰頭便喝。

    闞畫子從未見女子這般喝酒過,還是這般美的女子。

    一個求醉,

    一個已醉。

    酒壇落地,驚醒了兩個人。

    淚水就像她心中那抑製不住的思念一般,噴湧而出。

    看得心都碎了的闞畫子想安慰一下柳薇薇,抬起的手臂卻沒有放下去。

    他不敢。

    柳薇薇卻突然一下子趴到了他的左肩之上,嚶嚶地哭了起來。

    又是一聲歎息。

    歎息過後,闞畫子端起酒碗,梗著脖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

    之所以梗著脖子,自然是怕自己的臉與她的頭,離得更近。

    還是因為不敢。

    不敢,是因為足夠喜歡。

    真正的喜歡,是不會有輕薄的念頭的。

    難熬,真的很難熬,闞畫子已經很小口地喝了,可當酒碗見底的時候,她依然在他的肩頭上抽泣。

    喝酒的時候,他起過無數次念頭,想將她抱在懷中,告訴她,沒了他,可是還有他。

    可惜,念頭終究隻是念頭,就好像那四季之始的夢一樣,夢時令人陶醉,夢醒之後,卻愈發讓人惆悵。

    因為這一切,都隻是虛妄。

    柳薇薇是個聰明的女子,而聰明的女子,是不好騙的。

    闞畫子沒有想過要騙她。

    雖然思念也是一種幸福,可人終究不能活在幻想與期待之中。

    當酒壇子落地的那一刻,闞畫子知道,她已經有了自己的答案了。

    離開巴州的時候,柳薇薇第一次動用自己身為初任“情主”的權力,就是給“詩主”寧雲輕送去一封密信。

    這也是她唯一一次動用“情主”的權力。

    雖說青州與涼州相距萬,可若姓寧的有心,以他的手段,自然可以將消息送到涼州。

    沒有消息,就是柳薇薇最不願收到的消息。

    肩頭終於不再抖動,闞畫子如釋重負,輕輕吐了一口氣,轉過頭來,抬起手,輕輕地拍了拍柳薇薇的肩頭。

    說拍,其實也算不上拍,不過是用指尖輕輕觸碰了一下而已。

    柳薇薇直起了身子,背過身去,用衣袖拭了拭眼睛。

    “想喝的話,我陪你!”

    闞畫子有些恨自己,他從未有過如此口拙的時候。似乎有一肚子的話想說,可一張嘴,卻隻能幹巴巴地說出這樣的話來。

    這話說得一點也不漂亮。

    如果柳薇薇是個男人,這話說得就很兄弟了。

    可惜她不是。

    深吸一口氣,柳薇薇轉過身來,看著臉似乎變得更黑的闞畫子,瞪了一眼,“怎?想趁機把我給灌醉了?”

    “沒……沒有的事,你……你怎……怎這樣想我……我呢?”

    闞畫子臉漲成豬肝色,忙解釋道,“我……我……”

    見闞畫子麵露窘相,柳薇薇噗嗤一下,笑出聲來,“想不到堂堂‘畫主’大人也有這般難堪的時候!”

    闞畫子白了柳薇薇一眼,站起身來,又去櫃台後取了一壇酒。

    還有一個空碗。

    拍開封泥,闞畫子自己倒了一碗,將酒壇放於桌上,不再理會柳薇薇。

    那個空碗卻被他放在了柳薇薇的身前。

    “喝就喝,醉就醉,你要有這個膽子,姑娘我認了!”

    說完,柳薇薇自己倒了一碗酒。

    端著酒碗的手抖了一下,闞畫子沒想到柳薇薇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微頓片刻,他將碗中酒一

    飲而盡,輕輕搖了搖頭,“身為男人,我自然有這個膽量!”

    瞥了柳薇薇一眼,他繼續說道:“隻是……”

    “隻是什?”

    柳薇薇的眼神有些迷離,端著酒碗微晃著身子。

    “女人的話啊”

    闞畫子搖了搖頭,“不可信!尤其是醉話。”

    “那又如何?你若得逞了,我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又有何區別?”

    “別把我想的同那些男人一樣!”

    “能有什不一樣?說來說去,還不是惦記我的身子?”

    “非也,我是惦記你的人!”

    “這又有什區別?”

    “自然有!”

    柳薇薇嗤笑道:“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怎?陪你睡覺還不滿足,還要女人心甘情願地為你洗衣做飯,柴米油鹽,最後熬成一個黃臉婆,這就是你所謂的區別?”

    “生活不就是如此?那我且問你,如果是他的話,那你會不會願意去做那些事呢?”

    柳薇薇沉默了片刻,隨後癡癡說道:“衣帶漸寬終不悔……男人啊,是女人這輩子都躲不過去的劫!”

    看著柳薇薇那說不出是笑,還是哭的臉,闞畫子忽然覺得心口有些堵得慌。

    他娘的寧雲輕,這好的女人,竟然一點也不知道珍惜。

    拎起酒壇,看了眼柳薇薇的空碗,闞畫子猶豫了一下,還是將之斟滿,然後又給自己倒了一碗。

    “我想忘了他……”

    端起酒碗,一飲而盡,柳薇薇盯著闞畫子。

    闞畫子明白柳薇薇的意思,隻不過,他堅信她醉了。

    “你喝多了”

    “我就是要醉,醉了才好能忘掉一切……”

    一隻手搭在闞畫子的肩上,柳薇薇喃喃道:“你是個好人,我知道你會對我好的……”

    身子微震,闞畫子挪了挪身子,“你這又是何必?”

    “都開始張羅給我找男人了,與其便宜他人,還不如留給你自己……”

    闞畫子喝了口酒,“有些故事,編得像,他們才會信!”

    “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柳薇薇似乎沒有在聽闞畫子說的話,又或者,她根本沒有在意這些。

    闞畫子皺了皺眉,“你小瞧我了,我若真想,又何必要等到今日?”

    “是不想,還是不敢?”

    自己倒了碗酒,柳薇薇端起酒碗,翻了翻眼睛,“今日?”

    酒水在碗中蕩漾著,卻未灑出一滴出來,,“有朝一日的日?”

    “什有朝一日?你在說什?我怎聽不懂?”

    闞畫子夾了口菜,“其實老黃的手藝還是很不錯的,這肉煮得別有一番滋味。”

    “就你這樣,還男人?”

    柳薇薇嗤笑了一下,將碗中的酒喝盡。

    將手中的筷子放下,闞畫子挺了挺腰,正色道:“這才叫真男人!”

    “真男人?守著風花雪月秋香這三位如花似玉的姑娘而做那柳下惠?我看你是舍不得你這身功力吧!”

    闞畫子搖了搖頭,“你難道看不出來?”

    “看出來什?”

    “她們都是他的人。”

    “他的人?”

    柳薇薇皺了皺眉,隨後驚呼道:“是他?可,為什?你又是怎知道的?”

    “我猜的,至於為什,你說為什?還能為什?”

    柳薇薇沉默了片刻,“以你的長相,的確不難猜,以他的性格,也的確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你這說,可就有些過分了!”

    “難怪你會主動請纓來到巴州,想必那時候已經做好打算了吧!”

    “不然呢,莫非你真的以為我是為了你才來的?”

    柳薇薇瞪了闞畫子一眼。

    闞畫子嘿嘿笑了兩聲,端起碗喝了一口酒,稍微向柳薇薇那邊探過頭去,故意壓低嗓音說道:“薇薇啊告訴你個秘密!”

    “沒興趣!”

    柳薇薇撚起一塊兒熟肉,慢慢嚼著,卻是沒了方才的醉態。

    女人的話,果然不可信。

    闞畫子尷尬地笑了笑,“也算不上什秘密,你姑且聽聽就好。”

    柳薇薇瞥了闞畫子一眼。

    “其實我那個功法,也未必需要一直保持元陽之身的。以我現在的狀態,若想功力有所突破,其實是需要找到一個心愛的人,與之雙……”

    “就這?你以為我會對這個感興趣?”

    柳薇薇打斷了闞畫子的話,“別想著我能幫你,機會給過你了,是你自己不想!”

    聽柳薇薇這般說道,闞畫子的麵皮變得愈發黝黑。

    女人果然不能惹,尤其是好看的女人。

    難看的女人撒起潑來讓人惡心,好看的女人講起理來叫人詞窮。

    端起酒碗站起身來,闞畫子抓著筷子坐在了柳薇薇的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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