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府的喪期已過,可府內所有人仍是著了素色衣衫,夏初的腳步在趙府門口突然駐足停下。
這段日子他一直連軸轉,幾乎繞了蕭國跑了個遍,大事小情也都為之操心,自然而然地把一個事實給隔絕了。
昨日雖然被蘇淺安提了一嘴,可他也很快刻意去壓下,不願掃了大家的興。
直到這一刻,一個念頭才猝不及防地擊中了他的胸口。
他一直知道卻又不願去想的事實,趙興文歿了。
他的表哥,沒了。
蕭慕白不著痕跡的握了他手一下又鬆開,夏初勉力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和他一起先是去拜見了趙老夫人,隨後跟著顧世柔去給趙興文上香。
霍文淑穿著一身素白的衣裙,麵容沉靜的燃香遞給他們。
三拜之後,蕭慕白得體的和顧世柔寒暄著節哀的話語,夏初借著想要看一看趙興文的房間為由,支開了霍文淑帶路。
夏初與她同行,她一路都默然不語,夏初看著她柔美的側麵輪廓,以一種花開的姿態靜默成蘭。
他一邊斟酌著安慰的話語,一邊開口:“霍小姐,你……”
“你該喚我一聲表嫂。”霍文淑微微頷首,眉目淡然。
夏初打了滿腹草稿的安慰之詞,在被她打斷的這一句話,悉數散去。
一時,竟有些無語凝噎。
趙興文的院子,沒有萬紫千紅的花團錦簇,多為武人常用的兵器排列在兩邊,唯有窗台上擺著兩盆蘭花,幽香清遠,素潔脫俗,在這個院中也尤為矚目。
蘭花金貴,很難培育,如今朵朵盛開的花姿,玲瓏潔雅,一看就是霍文淑日日精心照料。
“表哥他……也不希望你這般委屈自己。”夏初的目光,落在那處搖風獨秀自芬芳的花上。
“說什想要看看興文的房間,其實是特意來安慰我的吧。”霍文淑彎出淺淺笑意。
“真的不用,我如今過的很是平靜,也不覺得委屈。他說過,希望我往後餘生,平安喜樂。如今我守著他的舊居,心中安寧平靜,也算是全了他的遺願,不是嗎?”
夏初本是來勸她的,結果反倒被她說的無言以對。
“霍提督和你弟弟……”夏初欲言又止。
看著她恬靜美好的容顏,才十六的年紀,正是女子最美好的韶華時光。
“伯父起初對我的一意孤行很是擔心,眼下見我過的要比在霍府寧靜許多,也慢慢放寬了心。”霍文淑淺淺一笑。
那笑容幹淨純粹,卻刺的夏初心中莫名有些疼痛。
明明是這般柔軟的女子,因為深愛著一個人而內心無比堅強。
“以往興文總是跟我提起你,不若你也跟我說說,他在軍中時的模樣?”霍文淑眸中閃著灼灼的光芒。
“他七歲便去了軍營,說起來這趙府的人,對他還當真是不太熟悉。”
夏初心中越發酸了酸,點頭帶了些許鼻音,應了聲:“好。”
他步入院內的長椅上坐下,朝著對麵的霍文淑揚了抹笑意開始敘述:“他在軍中很有威信,我初入軍中第一次見他的時候,還是在演武場的看台上,遠遠看去器宇軒昂,英姿颯爽……”
日頭漸盛,夏初事無巨細的和她說著,有關趙興文的所有細微末節,直到顧世柔差人來喚他們去前廳用膳,霍文淑才意猶未盡的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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