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璜的死終究勾起了皇帝一絲慈父心腸,對自己的幾個孩子也多了幾分憐愛,當中最為吃驚怕就是純貴妃和永璋母子,相比於
嘉嬪的四阿哥永來,皇帝對永璋的愧疚更盛,但是因為這多年,皇帝對永璋一直都是冷冷的不願搭理,所以此番的噓寒
問暖更是讓永璋惶恐,在養心殿之中麵對皇帝的時候更為慌亂,如此幾次之後,皇帝便也不願再見永璋,倒是對六阿哥永瑢疼
愛了起來。
無論是永璋還是永瑢,終究都是純貴妃的孩子,眼見著皇帝寵愛自己的孩子,純貴妃自然是喜不自勝,而宮中人在嘉嬪失
寵之後,往鍾粹宮去的次數也勤了許多。
綰心也是在幾日之後偶然之間知道了這件事,彼時綰心和亦珍正在永和宮之中喝茶,永和宮一如昔年景象,因為時值春末
,永和宮之中綠植滿目,相比於禦花園中的繁花似錦,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口中的竹葉茶清冽中帶著幾分甘甜,綰心極為喜愛,道:“若別致,便是你這永和宮之中最為別致,絲毫沒有皇家宮苑
的富麗堂皇,倒是有幾分山水田園的閑逸。”
“自生於葉赫那拉氏,見慣了珠寶玉器,自然看不慣金玉堆砌的爛俗,還是這般布置風雅。”亦珍笑了一笑,然後道,“
當初第一次去嘉嬪的房中的時候,嘉嬪滿屋子的裝飾皆是金玉,晃得本宮幾乎睜不開眼,從那次之後,本宮便再也不願去了。”
綰心聽了這話“噗嗤”一笑,然後道:“嘉嬪喜好皆如她的姓氏一般,或許是因為缺少才會這樣重視,恩寵虛無縹緲,想來
這有看得見的富貴才能讓讓她安枕吧。”
“如今便是她想安枕,怕也是不能了。”亦珍歎了口氣,但是語氣之中並沒有對嘉嬪的同情,“從前她是貴妃,自然能夠千金
萬貴,但是如今驟然降為嬪,雖然也算是延禧宮的主位,但是待遇卻是雲泥之別的,別的不,本宮倒是聽內務府去了延禧
宮搬走了好些寢宮陳設,隻這些東西不符嬪位所用,嘉嬪聽了倒是一句話也沒。”
“她自然不能什,畢竟那些描金器具確實不該嬪位所用,隻是不知道如今的嘉嬪看著已然黯淡無光的寢宮,不知當作何
感想。”綰心這著,看著停在一邊樹上的一隻鳴叫著的鳥兒,靜靜出神。
“何必管她做何感想?她金月嬋風光也風光過了,有如今的這樣的境地,也該是她咎由自取了。”亦珍揚了一揚青色繡竹
葉的袖子,將茶盞之中未喝盡的茶水灑在一邊楓樹的根部,茶水淅淅瀝瀝的澆灌之中,茶水緩慢潤入土壤。
“大阿哥去了也有一個多月了,你怎還是穿得這樣素淨?”綰心瞄了一下亦珍頭上的首飾,果然並無多燒豔麗的寶石簪子
,便是尋常的各色琉璃也沒有見到,隻是幾枚點翠和燒藍的長簪插在旗頭之上,又多以珍珠和白玉點綴,雖然並未失禮,但是
終究太過素淡,就像遠處空之中飄著的一朵白雲一般,雖然好看,但是終究不及晚霞豔麗炫目。
亦珍聽了綰心的話,伸手摸了摸耳後,笑了一笑道:“別的不,便是今日早上,我原本想在發髻上別一朵絹花的,但是
挑來挑去也隻覺得那一朵淡黃色的絹花適合,但是一邊的宮女卻偏偏平日本宮戴淡黃色倒是沒什,隻是如今本宮衣飾並
不豔麗,戴上淡黃色絹花倒像是白簪花似的,讓人覺得是本宮在為永璜守孝一般,難免壞了規矩,這才沒有戴上。”
“這宮女得不錯,倒是姐姐糊塗了。”綰心這著,從頭上拔下了一支梅花簪子下來,那梅花簪子是前些時候內務府打
造的,用紅寶石鑲嵌成花瓣,邊上一綠甸子為花葉,並中心一顆綠豆大的珍珠作為花蕊,看起來倒是極為精致。
綰心將那梅花簪子插在了亦珍的發髻之上,道:“這梅花簪子雖然是紅寶石鑲嵌,但是周圍用綠甸子為葉,倒不顯得紅寶
石點眼了,姐姐戴著,也顯得有些精神了。”綰心著,看了看亦珍,覺得戴了簪子之後的亦珍,臉色當真是紅潤了一些。
“便是你最會管事,如今管到我的衣飾上來了。”亦珍終究是對著綰心一笑,“梅花香自苦寒來,我知道你的苦心。”
“姐姐明白就好,無論是永璜還是姐姐,苦寒之後便是幽香。”綰心這著,扶了憶檀的手道,“時候也不早了,也該回
宮了。”
著,和亦珍見了一個平禮,便出了永和宮。
在路過鍾粹宮的時候,綰心停下了腳步,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當初本宮和舒妃在延禧宮門前看著延禧宮的熱
鬧,如今倒是鍾粹宮如同當日的延禧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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