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沙蔽日,黃土遍地,寒風如刀。
黃土村外。
兩個貓著腰的身影如在時空中靜止著的雕塑一般。
那是李越和王鐵柱。
相距五步之遙的二人,保持著如此姿勢對峙已有小半柱香時間。
髒得板硬的破棉襖,經風吹過,更似一塊冰冷的鐵塊披在身上,遍體生寒。
粗礪的黃沙隨著呼嘯的風刮蹭著臉龐,陣陣生疼。
即使這樣,李越仍是眯著雙眼,緊繃著渾身每根神經,貓著腰的瘦小身形,猶如一隻蓄勢待發的豹子。
身上非寒,眼中無沙!
他一定要贏!
他在等,等一個絕佳的機會……
等一個可以給對方致命一擊的機會!
對麵的王鐵柱,也是雙拳緊握雙眼一眨不眨,如臨大敵地瞪著李越。
靜……
除了風聲,再無其它聲音。
不!
李越還聽到自己緊張的心跳聲。
如果不是風聲的掩蓋,他或許還能聽到,此時自己血管中奔騰叫囂著的熱血的聲音。
很快……機會來了!
一陣寒風夾雜著黃沙對著王鐵蛋正麵刮去。
王鐵柱本瞪得如銅鈴大的眼,連續眨巴了幾下。
就在王鐵柱眨眼的電光火石間,李越獵豹一樣的身形終於迅捷地撲向前方。
王鐵柱也是反應奇快。
意識到李越已率先發出進攻,顧不得被沙迷了的眼,他也朝著二人中間撲了過去。
可他終是晚了一步,隻能準確地撲在李越背上。
——
“哎呀媽!”李越痛呼。
被比自己高出一頭寬出一圈的王鐵柱,全力一撲狠狠地壓著,李越頓時感覺自己瘦不拉幾的小身板像散了架一樣。
又疼又沉,呼吸困難。
但感受到自己胸膛與黃土地之間,那個虛弱掙紮著的動靜,他又不由籲出一口氣。
他贏了!
緊繃到極限的神經,終於在這一刻猛地放鬆。
全身發軟手腳發抖,這才是他們該有的常態。
“你起開!”李越虛弱地說著,已失去掙脫王鐵柱的力氣。
背上,王鐵柱像個抽了筋骨的軟體動物,有氣無力地癱趴著。
“捉住沒?”李越腳頭傳來王鐵柱甕聲甕氣的詢問。
同時感到王鐵柱從自己背上費力且慢吞吞地挪開,寬大的身軀脫力似的“砰”地翻滾在地,撲起一地飛塵。
李越終是忍不住咳嗽起來,趴在地上揉揉眼睛,另一隻手伸進胸膛與黃土地之間,抓住那個已經不再掙紮動彈的小東西,順勢將身體翻躺過來,四仰八叉地對著灰蒙蒙的天空。
自己頭邊正是王鐵柱那雙大腳。
一雙髒得連翻冒出的棉花都分不出顏色的棉鞋,頂頭早已張了口。
十隻黑紫的腳趾爭先恐後地擠出那張口,猶如十個叛逆的離家出走的孩子。
既滑稽又……悲苦淒涼。
李越直接忽略那雙無論是視覺還是嗅覺,都會令人一言難盡又回味無窮的大腳。
五十步不必笑百步。
他甚至無力舉起手的戰利品向王鐵柱炫耀。
“捉到了。”聲音顫抖。
顫抖是因為激動,也因為剛才這一撲,早已使得他體力透支。
更因為……餓。
李越手中,緊緊拽著一隻早被二人的重量壓得歪脖斷氣的——田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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