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是個勤勞的姑娘。
或者說曾經是。
阿玉的家十分富裕,原本這些事情是不用她來做的,但是自從母親去世後她就感到寂寞,父親也總是和那些武士們來來往往,再也無暇顧及她。
隻有像個不符合身份的侍女,有時候打掃著自己的梳妝台也會感到滿足,就像母親還在自己身邊一樣。
家來來往往的武士們變多了。
對於外界好奇的姑娘總是會趁著父親不注意,悄悄躲在屏風後麵,看著那些英俊瀟灑的武士們和父親談論著自己聽不懂的東西。
那是少女情竇初開的年紀,在某個櫻花紛亂的午後驚鴻一瞥,帶刀的武士路過回廊,就亂了少女的心。
自那以後阿玉就大著膽子每次都偷偷躲在屏風後麵,看著議事廳的武士們,以前亂飄的目光,現在隻看著那個英俊的武士。
年輕,英俊,才華橫溢。
就連嚴肅的父親也為他的話頻頻點頭。
盡管阿玉聽不懂他們在談論什。
阿玉隻想著,啊,他這好,隻有天上的神女才配得上他吧。
這想著愈加自慚形穢。
【雀兒啊,你說我美嗎?】
她不止一次地問從小跟在自己身邊的侍女。
【您是最美的呀,小姐,就連天守閣的公主也比不上您的美貌】
侍女每次都這說。
阿玉感到無聊,她是聰明的女孩子,聽得出來侍女是在恭維。
啊,如果是他的話......那位大人會喜歡上自己嗎?
【今晚鶯鳴否,單思太可憐,
晚霞繚繞處,明月已經天。】
少女站在院子看著漸漸消散的晚霞,不知不覺吟起了這首無意間看見的詩。
那些簡短但是纏綿悱惻的俳句,隻是看看就覺得臉紅心跳,此刻念起來反倒不覺得有什了。
【我正戀君苦,待君門戶開,
秋風吹我戶,簾動似人來。】
黃昏的最後一絲晚霞隱去,英俊的武士踏著月光而來,站在阿玉的院子不遠處,風流武士的折扇輕搖,便亂了少女的鎮定。
阿玉臉頰緋紅,話也說不出了。
女子的矜持告訴自己要趕緊進屋躲起來,可此時阿玉卻不想離開。
【你你你......無理之人!】
最後隻能羞紅了臉輕斥。
【在下路經此處,聽聞佳人閣中幽思,故冒昧前來探訪。見是小姐,既如此......便是在下叨擾】
武士給阿玉行了一禮,便作勢要離開。
終於有機會和心上人說話,阿玉哪願意他就這離開呢?
【站住!】
少女努力維持著自己的矜持,喊住了武士。
武士轉過身。
【無理之人,你的名字是什?】
少女問道。
【區區一介庶民武士......小姐喚在下家忠即可】
武士莞爾一笑,對著少女道。
【在下鬥膽,仰慕小姐許久,不知小姐可否賞麵】
聽到武士這說,阿玉捏緊了自己的衣袖,不可置信。
原來自己愛慕的人也愛著自己,這是多好的事情啊。
訴說著情愛的俳句此刻像是打開枷鎖的鑰匙,聽聞武士向父親提親,遭到父親拒絕後,一直乖巧的阿玉便不管不顧地去懇求父親。
【父親,阿玉非家忠大人不嫁!】
阿玉父親的腳邊趴著一隻懶洋洋的狸貓,聽到阿玉的話,狸貓搖了搖尾巴。
一心懇求父親的阿玉並未注意到。
【區區一介庶民!縱使他再有才華,也不可能高攀我們家,更不可能成為你的丈夫!】
父親堅決地拒絕了阿玉的懇求,並將阿玉鎖在院子,不允許她再出來。
阿玉不知這是她與父親見的最後一麵。
【阿玉再等等,很快我們就會在一起了】
【真的嗎家忠大人?】
【我保證】
有什比男人的情話更容易讓女孩迷失的呢?於是阿玉就乖乖待在院子,等著男人兌現承諾的那一天。
等到院子的櫻花凋謝,被金紅的楓葉取代時,卻傳來了父親暴病去世的消息。
愛慕的武士說
【阿玉,終於沒有人阻止我們在一起了】
被愛情衝昏頭腦的少女並沒有仔細深究父親的死亡,因為丈夫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她是如此相信他。
或許這是上蒼的旨意吧。
可阿玉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夫君了,夫君也越來越少來她這。
【大人又納側室了】
看著喧鬧的外麵,陌生的侍女對她說。
阿玉輕輕點了點頭,她並不怪他。
他們成親這久,她也沒能為夫君誕下一兒半女,可夫君的身份不同往日,沒個繼承人怎行呢。
就算婚後的夫君對自己開始冷淡,就算他從沒停止過納妾,但阿玉對夫君的愛卻沒有消失半分。
再過幾天就是她和夫君定情十年的日子了,到了那時,夫君會來看自己的吧。
在那之後又有很久,久到院子的櫻花開了又謝,阿玉也沒有再見過夫君。
那天家來了一位京都來的老法師。
老法師留著長長的眉毛,用那雙渾濁的眼睛看著阿玉
【失去愛的話,就會墮入憎恨和哭泣的地獄】
老法師對阿玉說。
臨走之前老法師給阿玉留下了一隻圓胖胖的狸貓。
【這是個通靈性的小家夥,夫人有它在身邊想必不會寂寞】
侍女很討厭這隻狸貓,總是說狸貓是不祥之物,讓阿玉別接近它。
【狸貓是不祥之物啊,夫人。您的父親去世的時候,身邊也有這一隻狸貓啊】
但阿玉卻很喜歡這隻可愛的小東西。
她的梳妝台已經很久沒擦過了,角落積著一層灰。
哎呀,說到狸貓,它到哪去了呢?
阿玉打著哈欠,她想,她還是先睡一會吧,等下那隻小東西就會回來了。
最近阿玉的身體有點奇怪。
她的頭總是越來越昏沉,總想著睡覺,腿也腫了,肥肉壓了好幾層。
她的臉呢?是不是臉也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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