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國從院子轉完回來的時候,桌子上的碟子碗都已經收拾好了,廚房水池也都抹得幹幹淨淨,那個纖瘦的身影坐在凳子上,從窗戶往外看著下落的雨,身上雖然已經穿著周誠十歲左右的衣服,可還是空空蕩蕩的,大了一截掛在身上,顯得人更瘦更小了。
看到這,已經經曆了大半輩子風風雨雨,看慣了世間人間險惡與不平事的周老,還是內心一酸。
雖然心中不覺升起心疼的想法,可是周建國還是沒有想過把孩子留下來的念頭,過了今晚橋歸橋路歸路,又是兩條不相交的線,所以便沒有主動搭話,去了解背景身世,觸動孩子的傷心事。
他也不怕到時候像是農夫與蛇一樣,做了好事還被反咬一口,反正家也沒什好偷的,還有他還是有自信對付以後□□的小賊的。
拿著一些藥酒與白布,走到了陸延年身旁,“用藥酒擦擦吧,家沒有棉簽,你用這白布沾著處理一下,別占著年紀小就不拿身體當回事。”
陸延年伸手接了過來,道了句謝。
酒精倒在傷口上,刺疼感就從傷口處傳向四肢,周建國可以看到那個小孩渾身瑟縮了一下,但沒有喊疼的聲音發出。
每擦一處,總要緩一緩,動作有些慢,可是也慢條斯理,沒有把周圍都弄髒,處理傷口倒是大手大腳,絲毫沒有因為疼痛就放慢動作,整個人坐在那,就像不是自己的傷口一樣,如果不是可以看到疼的不自覺的痙攣,那冷靜無波的眼神,壓根看不出來他的疼。
害,周建國內心又開始歎氣了,“你處理完就把藥酒放在旁邊,去左邊那間屋子睡吧,我已經把床給鋪好了。”說完便走出去了。
陸延年低著頭,眼神閃了閃,沒有在說什,繼續處理著身上的傷。
從來到就沒有安穩的陸延年,終於在接觸到身底下鬆軟平整的褥子時卸下了渾身的防備,春夏交接的時節,再加上外麵的雨,夜晚有些冷了,旁邊有一床小被子,可能不知道從哪翻出來的,還帶著一些黴氣,但是他還是很滿足。
黑夜黑的發亮的眸子一直睜著在想事情,身體是疲憊的,可是精神卻十分的高亢,不想睡去,終於在半夜的時候慢慢的閉上了眼睛,進入到了夢鄉。
陸延年夢見有惡狗在追他,然後有人一直在笑,周圍也響起各種嘲諷的話語,便突然驚醒了,雨停了,天還是泛著黑,月亮還掛在天上,有別家的公雞在打鳴,應該差不多三四點鍾的樣子。
周建國起身的時候,剛剛六點鍾,人老了,覺就變淺了,他站在院子才發現,之前因為下雨沒來得及收拾的院子整個被收拾的幹幹淨淨,晾衣架上飄著的是熟悉的衣服。
他去查看,果真側間屋子已經沒了那個瘦小的身影,床頭被子疊的整整齊齊。
“唉!”這是周建國自從昨天見到陸延年後不知道已經第幾個歎氣了。
這世間不平的事情啊,處處都有,那又能幫的過來了?周建國背著手,往屋內走去。
陸延年現在的狀態確實不太好,穿著渾身濕漉漉的衣服,不過幸好原身這個像雜草一樣的生命,沒有發燒,渾身依舊是鈍疼,他就當做是不存在了。
他如果沒猜錯的話,現在周建國已經開始對他產生無限的同情了,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應該盡力幫助他,看看像這種蠢人就算是吃一萬次教訓,還是想著再去跳火坑。
他踏著晨曦的露水,早起的餐鋪已經開始了忙碌,陸延年聽見自己的肚子叫了一下,酸疼的感覺從胃部穿到舌尖,哦,他隻想著先不討人嫌棄了,忘記現在他需要吃飯了,早知道就厚著臉皮吃完再走了,總之餓肚子的感覺也新鮮,嗯,好久沒有感受到了。
餐鋪的老板看見了他,眼中閃現嫌惡,還是從已經蒸好的籠子摸出來一個包子,“好了好了,去去去別堵在那了。”
他懂了,原身看來是個慣犯,不過看著手熱氣騰騰的包子,他可一點都沒覺得難為情,麵子有用嗎,能幫自己填飽肚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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