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勻兒,我……我聽不懂你想要告訴我什。”
“你隻需回答我這個問題便是了。”
“我不知道。”帝晨兒搖了搖頭,微皺起眉頭,“是誰找過你了?我現在就想知道,那個讓你去想這些東西的人,是誰。”
墨勻兒搖頭歎息,“這重要?”
“也許不重要?”帝晨兒想不明白,為什勻兒的語氣多有憂傷悵然。
片刻的沉寂,墨勻兒輕撫小腹,強顏歡笑道:“今日就知你會來,我趕早做了臘八粥,你一定喜歡,其中有你最喜歡的桂圓。”
帝晨兒眉頭更是緊鎖,但並沒有直接反駁些什,而是笑了笑,“那再好不過了,我最喜歡桂圓了。”
“那你喜歡濕桂,還是幹桂?”
“這……”帝晨兒想了想,“都喜歡,尤其是你加在臘八粥的桂圓,我最喜歡了。”
“我能理解成,你是在討好我嗎晨兒?”墨勻兒長歎口氣。
“我是在寵你呀,勻兒。”帝晨兒走至閨房前,抬手輕叩房門,“勻兒,你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女人,也是我帝晨兒紅塵路上的雨露星辰,你我皆非彼此過客,屬那大海走清風,有魚兒遊碧水。
勻兒,我永遠不會忘記,你身披鎧甲的模樣,勝過男人的英姿威武,巾幗不讓須眉;更不會忘記,你身穿凜鎧,忍受冰寒侵體,隻因我帝晨兒,身中那萬火焚身。”
“你怎突然……說起了情話?”
“因為我愛你,所以有話皆有情。”帝晨兒深吸口氣,頓了頓,“勻兒,這一路走來,我虧欠你太多太多了,無論是在兩年前的青丘,還是在頓丘的戰場,亦或是那個山洞,荒山廣場,南蠻,妖王之屬,以及在陰曹地府和桃柳秘境。
我有時候確實有些惹人厭煩,有時候性子上來了,誰都不討好,但也隻有你了勻兒,你和小姨一樣的能讓我心安,也隻有你,可以讓我知道,什叫做情深似海。”
帝晨兒自責般譏嘲一笑,“但是勻兒,你突然不見我,這讓我如何是好?若你真的鐵了心的要這般做,那能否給我一個理由,再給我一次安心?”
閨房內的墨勻兒久久沒有回應,許久後堅決搖了搖頭,“等我想通了,我會讓你第一個知道的。”
“是好事,還是……”帝晨兒沒有說完,但意思已經表明清楚了。
墨勻兒低頭看著小腹,欣然又憂鬱,“對我來說,這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但對於你來說,也許……並不是太好。”
“此話怎講?”
“因為立場,因為我想不通,什是名正言順,門當戶對的愛情。”墨勻兒自嘲一笑,“這幾天我有時候都會在懷疑,我突然出現在你的生活,想要從你那得到愛情,是不是有些太過狡詐了。”
帝晨兒緊鎖眉頭,實在是不理解勻兒為什會說出這種話。
“好了晨兒,你放心好了,我的身子並無大礙,隻是暫時穿不得凜鎧,你若萬火焚身……我幫不了你。”
“恩。”帝晨兒猶豫了片刻,稍稍握拳,憋了好半晌才終於開口,“勻兒,不許再離開我了,好嗎?”
“傻瓜,我想永遠陪著你,你若不離,我怎會拋棄?”
“那,我就安心了。”
——
從房間走出來後,帝晨兒就聞到了更為香甜濃鬱的臘八粥。
此時院子墨天等人已經圍繞著石桌坐下,由墨七從廚房抱著一口大鍋走來。
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的盯看著那口冒著熱氣的大鍋,眼睛泛著光芒,墨均更是口水都滴落在了地上了。
“誒誒誒,也給我盛一碗!”
帝晨兒一掃走出房間時的低彌,說笑般急忙跑了過去,房間聽到他說出這種話來的墨勻兒忍不住一笑。
“墨七,第一碗當屬狐帝。”墨天瞪了一眼將盛好滿滿一碗臘八粥遞送到自己身前的墨七,“狐帝在此,豈能先給臣子所盛!”
“不礙事,不礙事。”帝晨兒擺擺手,已經蹲守在那口鐵鍋前,深嗅一口,甚是滿足,“你是這的一家之主,而且又是長輩,在這座小院,可沒有狐帝一說,所以這第一碗,當然是你這位一家之主。”
聽到這話,墨七為難了,端著滿滿一碗的臘八粥,有些為難。
然後就見到帝晨兒自己給自己盛了一碗,墨天這才從墨七的手接了過來。
看著濃稠的臘八粥,帝晨兒拿起筷子就扒拉起來,舌尖傳來滿滿的香甜,然後是味蕾,滿口留香含甜。
“真是太好吃了!”帝晨兒抿去嘴角的臘八粥,笑的開心,不由對著勻兒閨房的方向揚聲誇讚道:“勻兒,你這手藝真是太棒了,我想每年臘八的時候都能吃到你熬煮的臘八粥!”
“你若喜歡,天天都可以做給你吃。”
聽到從房間傳來的這話,帝晨兒的心更像是摸了蜂蜜一般。
“是我劈的柴火好!”墨均噘著嘴有些不開心。
“是是是,他若每天都想吃,你還每天都給他劈柴呀?”墨七無奈聳聳肩。
墨均想了想,嫌棄道:“那可不行,我隻給我妹妹劈柴,嘿嘿。”
“快吃吧,小心有人和你搶。”墨七開玩笑的提醒一聲。
一聽這話,墨均一愣,警惕的看了一眼正狼吞虎咽的帝晨兒,趕忙自己也扒拉起來,就好像在和他比試誰吃的更快一般。
正吃的香甜的帝晨兒不知道是怎了,心突然一沉,猛地像是想到了什似的,也不再往嘴扒拉臘八粥,反而是拿著筷子在碗尋找著什。
筷子挑來挑去,已經沾了很深的臘八粥,都開始有些發粘了,帝晨兒的表情也越來越不對勁。
“做什呢?”墨八看向他,有些不理解。
“桂圓。”帝晨兒抬頭看向他,“你吃到桂圓了嗎?”
墨八看了一眼碗中的臘八粥,也扒拉了幾筷子,“應該是煮爛了吧。”
“桂圓?”墨七笑了笑,“哪來的桂圓啊,我去買的食材,勻兒特意叮囑不買桂圓的,所以這臘八粥可沒有桂圓。”
“沒有?”帝晨兒的眉頭忽的擰做一團,詫異的看向勻兒的閨房方向,呢喃道:“怎會沒有,勻兒她……到底是什意思?”
墨八瞧見了他的不對,皺眉問道:“怎了嗎?”
“沒什。”帝晨兒搖了搖頭。
一旁的墨七看了他一眼,好奇問道:“你想吃桂圓了?”
“不是。”
“想吃也吃不到了。”墨七哈哈笑出聲來,“一開始我想著偷偷買些回來的,但是勻兒未卜先知,知道整個妖界的桂圓都被別人給買走了,我想吃也吃不到了,哈哈哈……”
帝晨兒猛地看向他,“被誰買走了?!”
突然的語調變得沉重,嚇了眾人一顫。
“桂圓的囤貨本就不多,是被代理狐帝一家給買走了,聽說是因為白洛最喜歡桂圓。”墨七眨了眨眼睛,“怎了嗎?”
白洛?
帝晨兒愣了片刻,如果不是因為墨七再度提及白洛,帝晨兒險些就忘記了先前臨出發前往青丘之前,白強和他說起過的那件‘煩心事’。
白洛懷孕了。
然後她又特別喜歡桂圓,然後勻兒也提了這一句,還說是他帝晨兒最喜歡桂圓。
這似乎有些關聯?
帝晨兒放下碗筷,凝重問道:“這些天,有誰來過這嗎?”
“有啊,多的是。”墨七眨了眨眼睛,“這又怎了嗎?”
“都有誰?”帝晨兒刨根問底道。
墨七扯了扯嘴角,為難的看向他,“這……人多的是,有賣豆腐的墨大娘,有墨雲雲,有墨寒,東街賣幹果的墨嬸,西頭殺豬的墨屠夫……”
帝晨兒眉頭擰作一團,“他們都來這做什?”
“當然是來探望……”
“墨七!”
墨八突然打斷了墨七的順口一說,帝晨兒深感錯愕的看向墨八,微微眯起眼睛,問道:
“探望誰?墨八,你們是不是有什事瞞著我?難道……是和勻兒有關?”
“沒有沒有。”墨七撓了撓臉頰,“怎說呢,這件事沒有什稀奇的,畢竟天叔許久不曾回來了嘛。”
帝晨兒深感狐疑,打量著墨七的眼睛,他篤定,這麵一定有著什貓膩,而且是他們有意瞞著自己的。
片刻後,帝晨兒追問道:“有沒有誰,是特意來找勻兒的?”
“這個……”墨七深吸口氣,為難的看了一眼墨八,後者沒有理會他,隻是扒拉著臘八粥塞進嘴。
帝晨兒接連又看向墨天,但他表現得更是自然,看了一眼帝晨兒後,略感尷尬的笑了笑,說道:“狐帝,屬下剛剛回來,有些事情還真的沒他們你個小輩兒知道的清楚。”
就他們的這個態度,一定是知道,來找勻兒的那個人是誰,但是他們都不願意說!
“是個絡腮胡,哈哈,他的胡子太礙眼了,我想給他剪掉!”
就在帝晨兒準備故作發火逼問之際,一旁吃的滿嘴都是臘八粥的墨均突然嘿嘿說道。
墨七墨八一怔。
墨均咧了咧嘴,“他還說要帶我去白狐那玩呢!”
“白狐?絡腮胡?”帝晨兒的眼睛閃過一瞬光亮,很快眯起眼睛,
“是白強?”
“不對!”墨均翻著白眼思忖起來。
“不對?”帝晨兒瞪了一眼正偷偷摸摸拍墨均後背的墨七。
“又好像對了……”
“到底對,還是不對?”帝晨兒深吸口氣,有些恨其不爭的虎軀一震,“你仔細想想,這件事對我來說很重要。”
墨均撓著腦袋,走來走去的想了好久,當他再度看向帝晨兒的時候,後者提了口氣。
“想起來了對吧,就是白強對?”帝晨兒有些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隻是墨均突然傻乎乎的笑了一下,皮笑肉不笑的嘿嘿道:“我給忘了,嘿嘿……”
“……”
帝晨兒沒好氣的深吸口氣,他也明白,與其在這和一個“傻子”問這些,不如直接問其他人來的更快,更準確。
他放下手中的碗筷,炯炯星目看向墨八,沉沉開口道:“告訴我,到底是不是白強來過,他是不是對勻兒說了什?”
墨八看了他一眼,然後又將視線挪至碗中的臘八粥,
“不知道。”
“那我知道了!”帝晨兒嗤笑一聲,挨個指了指他們所有人,“好啊,我問一件事情你們都這般瞞著我,我還真不知道,你們到底燈下黑的瞞了我多少!”
說著,他就轉過身去,踏著沉沉步伐,氣勢洶洶的朝著院外走去。
走到門檻前,他稍有駐足,背對著眾人,“你們究竟有沒有瞞著我什,這件事我先不追究,但白強的事,若是實錘了一些我認為會令我不爽的事情後,你們誰都別想往外摘!”
“那我呢,我呢,嘿嘿嘿……”
墨均在院子傻笑,帝晨兒沒有理會他,冷哼一聲,一刻都不想停歇的走出了小院兒。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墨天瞪了一眼自己正傻笑的兒子,“以後不該說的話,最好別說。”
“爹……嘿嘿,啥是不該說的話呀?”
“以後再碰見剛才的那人,不要說話就是了。”墨七無奈翻了個白眼。
“為啥?”墨均張大了嘴巴,一臉驚訝的好奇問道。
“因為這樣是對勻兒好。”墨八又去盛了一碗臘八粥,補充道。
墨均瞬間變得警惕起來,正兒八經的點點頭,“嗯嗯,好,我知道了!”
——
咚咚咚——
一刻鍾後,帝晨兒手拎抱著兩壇從一家酒館帶來的酒,站在白強家門口的時候,略有猶豫。
但仔細想來,這件事絕不能小視,於是走上前去,請扣門,揚聲喊道:
“強叔,娟兒嬸,在家?”
房間內,白娟正在熬煮著臘八粥,白強在一旁打著下手。
忽然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原本麵無表情的白娟愣是臉上掛出了一抹難安的埋怨。
“你惹得事,你自己去解決,我不過問,但你也不要太過火,不然你心難安,遲早殃及池魚,我可不想給你收屍。”
“我知道,不怕他來。”白強眉頭緊鎖,深吸口氣,轉身走出廚房的時候,臉色凝重,如臨大敵一般。
“強叔,娟兒嬸,在家?”
“來啦。”白強臉色突然變得激動起來,快跑過去抬下門插。
“強叔,忙著熬臘八粥呢吧,遠遠就聞見了,一定可好吃。”帝晨兒抬了抬拎抱著的兩壇酒,笑道:
“這不,我來蹭飯來了,多少想喝您整點兒,聊聊家常。”
“還真是稀客啊。”白強哈哈大笑幾聲,“快進來,外麵風大,咱們屋聊。”
“那我可就不和您客氣了哈。”
“嗐,一家人,客氣什?顯的遠了不是?”
兩人一邊噓寒問暖,一邊往客廳走去,白強也接過了帝晨兒手中的兩壇酒。
在路過廚房的時候,帝晨兒抬抬手,和白娟打了聲招呼,對著她豎起大拇指,
“嬸兒,這味道十飄香,在這偌大妖界中,您的手藝可是沒誰比的過了。要不然稍後再整幾道菜,咱們三個喝點?”
“行。”白娟點頭答應,看了一眼樂傻笑的丈夫。
“得,這都好幾年了,一直還沒嚐過嬸兒的手藝呢,這下我可大有口福了呀!”
帝晨兒走進了客廳,坐在了一把太師椅上。
“你嬸兒做的菜呀,不是我吹,一絕!”
“是吧,我一聞就知道了!”
白強將酒放置在一旁,坐在另一把太師椅上。
兩人對視一眼,皆是笑出聲來。
然而,一下子兩人都沒有了話題。
就怕空氣突然安靜,短暫的沉默過後,白強肅下神情,率先開口道:“有一件事我本想前幾天的時候就去告訴你的,但是後來聽說你剛經曆過一場殊死搏鬥,正在休養生息,所以就沒有去。”
帝晨兒笑了笑,“那這不巧了?今天我來找強叔您喝酒,恰好您來告訴我這件事情?也省的您來回走路。”
白強嘿嘿笑了笑,“晨兒啊,叔……打算和你坦白一件事。”
院兒內廚房,白娟停下了手的動作。
“哦?強叔難道還有什事沒和我坦白?”。
“是啊,這件事憋在我心許久了,久久不是滋味。”白強頓了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也知道貞潔對於女孩兒來說有多重要。
唉,叔想坦白的事,其實就是有關我家洛兒的。”
帝晨兒微皺起眉頭,“坦白?這個詞多少用的有些……,讓我有些摸不著頭腦。”
白強長歎口氣,“其實我家洛兒根本沒有懷孕,我不能欺騙你,更不能拿著我女兒的貞潔被別人說三道四。”
帝晨兒一怔,“叔,我……我沒明白您究竟是什意思?”
“意思不意思的無所謂。你隻需要記住這一點就行,我家洛兒沒有懷孕,也不想去爭狐後的位置,我家洛兒真的隻是閉關不出……”
說到這,白強看向帝晨兒,哀求道:“晨兒,算叔求你,你權當叔先前在一家酒館放了個屁,行?”
聽到這話,帝晨兒眉頭緊鎖的厲害。
先前還“聲情並茂”的在訴苦,強調讓自己盡快給你個答案,這再次相談,卻突然發生這種極端的轉變。
這其中……哪個是真?
而且他還一直強調世俗的目光,也就是說,他怕自己的女兒被別人說三道四……
到底哪個是真阿!
突然,白強猛的站起身來,愣是對著帝晨兒噗通一聲,雙膝跪地,叩首道:“狐帝,妖王!屬下白強,求您了,這件事就當做從來沒有發生過,不要再追究了,也不用再讓您負責,求您開恩,放過我家洛兒吧!”
帝晨兒整個人都蒙了,被驚的身子一顫,如做針氈,猛的站起身來。
“強叔,你這……你這到底是想做什?”帝晨兒匆匆攙扶白強,“您快起來,讓嬸兒看到後,您讓我還怎就在這吃飯?快起來。”
“那你答應我,不要再讓墨勻兒追究此事了,成?洛兒還是個女孩兒,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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