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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淵叫李世民回軍,有他的想法。裴寂想出鎮慶州,也有他的打算。
前者其實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畢竟自他起勢上位以來,突厥便一直都是壓在中原各路勢力心頭之上的陰霾。強如楊廣,在被其搶了外藩朝貢歸屬時,都捏著鼻子忍下了,他小心一些,總歸不是壞事。
而後者,想的就多了。
封德彝的一席話老李聽沒聽進去不知道,反正他是聽進去了。不僅聽進去了,似還在其中看到了攫取戰功的機會。
要知道,彼時隨著李建成三兄弟麾下的後起之秀嶄露頭角,朝中對於某尚書右仆射無功而進占高位的說法是越來越誇張。甚至也不知是哪個王八蛋傳的,居然說他和老李有一腿。
這特不是扯?
而這個時候,封德彝說了什?他說突厥已經不比從前了,那意思不就是說,他上他也行?
天地良心,封德彝不是這說的。
不過彼時的裴寂可不管這其中有何理解偏差,隻知道這是他千載難逢來證明自己的機會。畢竟從古至今,軍功都是為官者實打實的功德金身,名望基礎。
更何況,這不又是一個賣好給秦王的機會?
他去慶州阻敵,在某種意義上也算去了後者的後顧之憂。老李不會再逼他撤軍,而他也可專心在洛陽圍城,不再憂心西北戰事。
好吧,裴寂陷入到美好的暢想之中無法自拔,完全就沒想過,李世民如果知道是他去慶州帶兵,會不會擔心得晚上睡不著覺。
“這個,裴監身份尊貴,何苦去那苦寒沙塵之地……”
老李其實沒好意思說他信不過這老貨的能力,隻拿地域說事兒。然彼時這貨已然打定了主意,非去不可,還反過來給老李吃定心丸,說他自家人知曉自家事,去慶州無非是做做樣子,安世家和軍隊的心,一應大小軍務皆以唐王詔令為主,不會擅自胡來雲雲。
好吧,人家大唐開國宰相親自坐鎮一線,安撫人心,話都到這個份上了,皇帝還能說什呢?
七月二十六日,門下省正式下詔,李淵拜裴寂為關內道行軍總管,永安王李孝基副之,並詔農圃監韋雲起為行軍司馬,內史侍郎唐儉為長史,攜五萬兵馬出鎮慶州。
而幾乎就在同一時間,靈州烽煙傳訊,突厥前鋒已過陰山。
要說突厥現今不同往日,這話是真沒說錯。
始畢那老鬼子尚在時,但凡是南征,兵馬就沒少於二十萬過。甚至於上次雲州之戰,若把前線所有動用之兵連同盟友在內,五十萬都不算誇張。
但眼下,咄苾一麵要派人守著金山牧場,謹防西突厥偷襲,一麵又沒能說動全部的部族與他進兵,結果滿打滿算,所動之兵也堪堪才到十萬。
加之此前的盟友諸如李軌、羅藝、吐穀渾等死的死,投唐的投唐,導致目下還能出兵配合他的,就隻梁師都一家。
也僅僅才多了三萬兵馬。
竇建德倒是說的好聽,那意思隻要突厥能破了寧州,直逼長安,屆時南北兩路兵馬定回回師勤王,到時候他與王世充百萬大軍合攻,一定能把老李按在地上打雲雲。
可實際上,這會兒被按在地上打的卻是他自己。
就在突厥南下的前兩天,宋金剛聯合巨鹿王子英前後夾擊,大破劉黑闥部。而竇建德心心念念的高士興,卻是一路喬裝要飯一個人回來的。那二十萬大軍不算陣亡與失蹤的,在沱水一線被俘虜的居然有十萬之巨。
而更過分的是,某趙王隻是說了句待拿下河北便準這些人各回各家,就叫那十萬人幹脆利落的舉起唐旗,嗷嗷叫著南下來攻了。
現下的情形是,夏軍在黃河以北的兵力就隻剩下中樞所轄的二十萬所謂禁軍以及隨時都有可能倒戈的縣兵,而在洺州一代,宋金剛與王子英聯合而起的兵力也將近二十萬。他們防禦一麵都有些捉襟見肘,何況是兩麵。
俗話說,狗咬狗,咳不,是兩虎相爭,漁翁得利。
某趙王與李靖私下商量了一下,都覺得與其跟著摻和這種亂戰,不如先把新占的地盤穩固一下,等對麵分出結果了,再挨個去收拾。
於是唐軍幹脆停下了腳步,在冀州豎起王旗,用“以武止戈,救民水火”的名義,召河北世家與各縣豪紳前來締結盟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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