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百安放肆的,又何止隻有滄南衣一人。
台下眾仙頓時坐不住了。
便是連那道心涵養一向極高的蓮月道尊都不由死死皺起了眉心,緊緊抿唇,麵上晦明莫測,倒像是動了真火。
他放下酒杯玉著,冷著麵就要拂袖起身。
連蓮月道尊都是這般反應,殿中眾仙更是反應極其之大,宛若受到了極大的羞辱一般,奮力拍桌而起的聲音不絕於耳!
這昆侖神主並非是巫山姥姥這樣貪於色相之流,縱然事實發展至今,他們縱然毫無理由,卻也始終相信,滄南衣既收這屍魔質子為侍君,自有其深意。
而這屍魔也非是巫山姥姥身邊那兩名無足輕重的凡人少年。
娘娘都未發話,他卻這般堂而皇之地行至中天殿首席高位之上,以屍魔之身,俯瞰眾生一切。
他們為仙一世,可從來都不是為了給屍魔用來俯瞰仰視的。
莫說這些外山仙客坐不住了,便是連中天殿內的訾烏衛們一時之間也是頃刻間情緒爆發起來。
手中金戈戾器都已下意識地橫操而起,殺氣騰然!
在他們心中,侍奉之主,唯有滄南衣一人。
他們是中天殿忠實的守衛,神主虔誠的朝拜者,他們在心中宣誓,勢必要用自己的一聲來證明自己的忠誠,隻為一人而存在,隻為一人而戰鬥,永不改變。
訾烏衛們平日,便是連那父帝幼子,君皇乘荒都不曾真正放在眼中,做為婿主君王看待。
如今一個小小未成年的屍魔王族,竟敢以自己肮髒的身軀玷汙娘娘聖座。
他們的憤怒一時之間攀升到了極致,一個個臉色陰沉得可怕,渾身上下的氣場都突然變得十分恐怖。
中天殿中,更是在這無形之間,蘊起可怕的壓力,此處身在昆侖山,群仙情緒激蕩牽係之下,雖不至於讓昆侖山中天地起異象從而蕩然失色。
可是殿外亦是頃刻之間,狂風亂舞橫穿四方,視線投放穿過殿門目之所及,山外之間參天樹木都在呼嘯聲中重重地彎下腰,山勢震動,無言的訴說著群仙的憤然情緒。
在整個中天殿內的外客之中,反倒唯有那個不久前將一身尖酸刻薄,惡毒陰險的巫山姥姥,這會兒倒是沉心安靜了下來,慢悠悠地端著酒杯,一副看好戲的悠閑模樣。
“姥姥……他們怎看起來一副要吃人的模樣,該不會待會要打起來吧?”
巫山姥姥此番所同行帶來的兩名少年,確實無疑是尋常普通凡人出身,縱然她心知尋常凡人必然承受不住這昆侖山中過於清淨的氣息以及強大的靈力。
但此番倒也鑽了滄南衣身體前所未有虛弱的空子,昆侖山中氣機果然比她想象中的要虛浮不定許多。
她又給了他們二人護身庇佑的稀世仙寶,可以完美隔絕山中氣機,以及這些仙人身上流露出來可震懾凡人的威壓。
故此他們二人感受不到這些仙人身上個個高山仰止的恐怖氣息,並未受其影響。
可是此刻,便是再厲害的仙寶神器,也隔絕不了這些仙人暴怒激烈之下情緒波動而帶來的恐怖氣勢。
而那一個個氣息原本內斂如千年岩石般的訾烏衛,此刻所爆發的,卻是名副其實的真正殺意。
巫山姥姥未動修為刻意抵擋,甚至都能夠感受到那如麻的殺機讓自己的皮膚間隱隱的刺痛感。
這便是換做一些實力強大的大妖魔在此,受此群仙的氣息鎮壓針對,怕是一時之間,都得生生給震出原形來,被懾得肝膽欲裂,魔心崩毀吧?
那小子膽量倒是比她想象中的要大一些。
不過想要借著今日酒宴的機會,在仙界之中揚名立萬,立下威風,也未免太異想天開了些。
滄南衣既然一開始,就沒有要護著他的意思。
那今日無論他惹下多大的麻煩禍事,她自然都不會出麵為他解決。
巫山姥姥深知這個女人的絕情與淡薄。
她手中的那杯酒,這小子取得,隻因她願意讓他取,與他自己的本事無關。
至於這杯酒,他喝不喝得了,那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且不論滄南衣是否當真動了男女之情,對這小子寵愛有加。
縱然神明動情,那也隻是動得恰到好處,點到為止。
滄南衣可不會給人任何借勢狐假虎威的特殊待遇。
這是她執掌神格權柄的一貫準則。
嘖嘖嘖……
當真想不到,屍魔王族竟都是這般張狂不要命性情的。
在被封了修為的情況下,竟還敢直麵挑釁群仙,眼下看他又該如何收這場……
“坐下。”
高座之上,坐在滄南衣身旁的少年,手端酒杯,飲了一口,待到他放下酒杯之後,如刀削般的薄唇淡淡吐出兩字來。
那聲音如是穿過亙古歲月的長風被吹響了千年的古塤。
這一瞬間,殿外的狂風驟然更為狂放淩厲起來,竟是吹得兩扇巨大古樸的殿門哄然合上,隔絕了殿外的天地風景。
殿內清風拂過,卻是能夠掃過每個人的麵龐,不知為何,殿內周遭的時空仿似都變緩了一瞬。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後麵精彩內容! 眾仙們通天徹地宛若掙脫了束縛的恐怖威壓在這一瞬間,竟是蕩然無存!
蓮月道尊眉角一震,竟是前所未有罕見地覺察出了一點不同尋常的味道來,隻覺得在這一瞬間,他仿佛看到了昆侖山巔之上,亙古遙啟天穹星河的那三輪大日被某種力量破融開來,化為獨日高掛天啟。
有鸞鳥展翅,其翼如雲,鎮平亂雲飛渡,天霄狂蕩。
虛無的月光碎落,滿山野。
胸腔之下,連動著命脈靈根的心髒不知為何竟是無故狂然跳動起來,耳邊是殿窗被吹得撞擊做響的聲音,蓮月道尊不由下意識地將目光往下窗外,似是想要從一隅窗口去窺視昆侖天地之廣大。
可窗外天,依舊是三顆巨大太陽齊懸於天。
午時剛過,又何來月光。
一切都好似他的幻想。
他忍不住自嘲一笑,卻未發現,殿外狂風不知何時已止,被烈風壓彎的古木也隨之恢複平靜。
而待到自己反應過來之時,他這具本該是掀桌而起的身體,竟是不知是什時候,自己已經乖乖伏低身體坐了回去,雙手雙腳,姿勢要多規矩有多規矩。
他震驚詫異抬眸,卻發現殿中眾仙所有人,包括那立成一排排如石雕般的訾烏衛們,都一臉呆滯茫然地坐著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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