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蔣欣覺得老於這人挺複雜的。平時看著關心每一個下屬，並且總能出一兩句柔軟到你骨子的話語。而且那柔軟中透著的滄桑，令你也不由得心生唏噓。

    但大多時候，他總是給人難以親近的感覺。就是那種和你看起來明明已經很熱絡了，但兩人之間卻始終像隔了一層紗，或是一張紙一般的感覺。蔣欣覺得：不僅是她，就連大姐也看不清老於那個人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和態度。

    這種感覺一直就潛伏在她的潛意識，直到剛才聽到王帶來的消息，她才對老於這個人的感覺清晰起來。

    其實，人家老於和她非親非故，能帶著她一起做單，不占有她的成績，就已經應該謝謝地了，不是？難道還能要求老於對她也掏心掏肺的？她蔣欣憑什呀？有什資格做這種要求呢？

    都怪老於平時對他們這些銷售們都太好了，才讓她變得如此地矯情起來……

    端木楊沒有端倪地給蔣欣打了一個電話，掐斷了她正在雜亂中漂浮的思緒。

    端木楊這個電話似乎隻是朋友間的閑聊：他剛在蔣欣公司的大樓附近和客戶談完，問她吃過飯了？要不要兩個人一起午餐？

    “啊？現在才約……你太沒有誠意了吧？你不知道本姐的行情很好，吃飯是需要提前預約的……”蔣欣抬腕看了看手表，現在才11：0不到，因此，端木楊的這個電話打來，也不算晚。其實是自己和王今出來太早了。誰讓她在旅行社也無所事事呢，隻能到餐廳來打發上班的時間了。

    蔣欣心覺得有點兒奇怪，不知為何：端木楊從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居然一掃了她心中的陰霾。孫悟空會牽線搭脈，這個家夥，什時候也學會‘電話治病’了？

    蔣欣眼角的餘光無意中掃到了王有些好奇中帶著焦慮的神色，她自覺和端木楊的電話不能太久，否則，就太對不住專門請她出來吃飯，並且透露訊息的朝好同事了。當然，hr最八卦了，盡管王是個男人，但也阻擋不了他喜歡八卦的性——這個結論，毋庸置疑，因為從剛才王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地散發道消息的表現，足以明鑒。

    “我正在和同事一起吃飯……要不這樣吧……如果你下午還在這兒附近，有時間的話，我可以陪你一起喝下午茶……”蔣欣轉身，壓低聲音道。

    “好，那我就現在先預定下午點的下午茶！”端木楊斬釘截鐵地答道，從聲音，似乎能聽得出他的笑意。

    蔣欣掛了電話，對著王尷尬地一笑：“客戶……就一個客戶……”。算作解釋。

    王八卦的鼻子，分明嗅出了這個客戶不一般的味道。但他沒有逼問。因為，他不想自己親手打碎自己剛才築起的夢。

    蔣欣夾了一隻被“豉汁”燉得非常入味的鳳爪，邊咀嚼，邊不自覺地搖了搖頭：端木楊這個人真是個奇葩，沒事總找她幹嘛，明明是給她團做的上帝……難道現在的世道變了？不是銷售們去求見“上帝”，而是變成“上帝”召見供應商了？

    當然，蔣欣也不是個傻子，她當然早就看出了端木楊對她的不一般，但是，她早就委婉但明確地拒絕了他呀。因為，她喜歡的是“高富帥”，如果不能三者都滿足，那高和帥，是必要條件。而端木楊雖然可以勉強躋身高和富的行列，但是“帥”這一條——從蔣欣第一次見到他，一直到現在，都沒有體會出。

    有的人，可能初看覺得平淡無奇，但是相處久了，還是會讓人覺得挺有看頭的。

    遺憾的是，在蔣欣眼，端木楊顯然不屬於這一類人。

    有的人：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

    但是，蔣欣覺得自己沒能和他培養出感情。

    也有的人：談感情傷錢，談錢傷感情。

    而蔣欣從和他認識，就是因為被撞，而從談賠償開始的。這又怎可能產生什真感情？更何況，蔣欣明白自己之所以願意繼續花時間和他在一起，固然有覺得他是一個很會聊的人的欣賞，但那充其量也隻是不討厭而已。根本沒有什喜歡的因素，支撐這種關係的原因，無非就是為了發展他及他周圍的親朋好友，成為她的客戶。僅此而已。

    那頭掛了電話的端木楊也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個女人，真難搞定，原本都以為勝券在握的事情，到了她這，就都變了風向。

    今他分明就是想她了，也想知道她後來的心情恢複得如何了？之前這一周他一直在外地出差，今特意繞道這，挑了這個時間約她，就是希望能做得不露痕跡。沒想到，卻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好在這個丫頭沒有完全不給機會，不是還有下午茶呢？

    虧了誰，都不能虧待了自己的五髒廟啊？看著附近大樓出來的一批批白領們，端木楊意識到：這個點兒了，他再不去吃飯，可就指不定還能不能準點兒吃上飯了。現在，在哪兒吃飯都要排隊，他不想浪費這種時間。停好了車，就近找了家茶餐廳。

    經驗告訴他：這上菜快，翻台也快。相對於快餐店的“垃圾食品”呢，這的餐飲，又多了一份營養上的保障。

    就算他是個老板，他也在吃飯問題上，和普通銷售別無二致，他並不介意在用餐高峰期，和陌生人拚桌。

    而這份隨遇而安，今又帶給了他一份意外。

    在迎賓員帶著他入座後，他和那桌的客人幾乎同時叫了出來：

    “蔣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