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有過數麵之緣，但如此近距離的麵對麵交談，對兩位仙子而言都是第一次。&l;/p&g;

    隻隔著一張藤蘿編成的桌，因為色變成了夜晚，花廊垂掛的花穗，交纏的藤蔓綠葉，都開始散發出淡淡的光芒，讓夜色也變得明亮。&l;/p&g;

    寬廣無垠的秘境，因為夜色的深沉而顯得靜謐沉寂。唯有上與湖心的月輪，與花廊遙遙相對的漂浮的城池，和這座花廊本身，四個所在散發著截然不同的光輝。&l;/p&g;

    際和湖心的冷月無聲，湖上的城池卻如煙花不斷盛放般喧囂絢爛，至於花廊，無論與靜謐還是喧囂都沒有關係，獨立於世，仿佛是兩幅毫無關係的畫卷被拚湊在一起，兩位女修從另一個世界，遙遙望著這邊的光景。&l;/p&g;

    無名仙子臉上的神情看得十分清楚。&l;/p&g;

    依舊是醉後醺然又嫵媚的神態，臉頰紅潤，眼神朦朧。憎惡的鋒芒蟄伏在水波般搖晃的醉意之下，在迷離和清醒的間隙，偶爾從眼神之中，閃爍出一點危險瘋狂的光芒。&l;/p&g;

    注意到這樣的光芒，薛凝薇明白了。無名仙子沒有在開玩笑，她真的在考慮殺人的事。&l;/p&g;

    不過，搞錯了吧，無論仙修還是凡人，都不該遭此無妄之災。&l;/p&g;

    注視著無名仙子，薛凝薇開口道：“我明白仙子的心情，剛剛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我也認為荒謬至極。”&l;/p&g;

    仙界的決斷不是不能理解，但過於卑鄙和齷齪。&l;/p&g;

    倒也不是為普通人的性命考慮，隻是從最初開始修行時起，接觸的，耳濡目染的，被灌輸且一直相信的，都是光明正大的正論。&l;/p&g;

    鋤強扶弱，守正辟邪，持正守心。&l;/p&g;

    能夠理解諸位尊長前輩為柔弱的弟子，為了整個仙界考慮的心情，但不能接受這最終得出的，殘酷得仿佛出自魔修之口，並且儼然是向仇敵妥協的決定。&l;/p&g;

    因為告知這件事的是忘塵仙尊，是養育她長大，亦師亦友的尊長，薛凝薇才勉強忍耐下來，沒有多失禮的話。&l;/p&g;

    但仿佛不慎吞食了生的血肉，充滿腥氣和異樣的黏膩感，令人作嘔又不知道該如何宣泄的感情，一直在胸腔間，在喉嚨深處蠢蠢欲動。&l;/p&g;

    強迫自己暫時接受這件事之後，比起憤怒，更多的是惡心。&l;/p&g;

    不過，事情會發展到這一地步，比起仙界，魔界才應該負起全部責任。&l;/p&g;

    薛凝薇道：“我明白仙子的憤怒，不過這怒火是否搞錯了對象，比起責備同道，捉弄毫無抵抗之力的凡人，難道不更應該去討伐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l;/p&g;

    無名仙子頭頂垂下纖細的藤蔓，藤蔓垂到麵前，她張開口，咬住一片翠綠的葉片的邊緣。&l;/p&g;

    葉片從藤蔓

    上脫落，在仙子口中化作一枚淡綠色的酒盞，盛滿了花蜜般芬芳的瓊漿。&l;/p&g;

    隻用牙齒咬著酒盞，她將盛著的酒水一飲而盡。&l;/p&g;

    醉意仿佛加深了幾分，無名仙子的眼神如湖麵的水波起了漣漪，吃吃的笑起來。&l;/p&g;

    花廊外的湖麵倒映著月輪，無名仙子的眼中倒映著不斷將一切過錯歸咎到魔修頭上，言辭與姿態都端正凜然的女修。&l;/p&g;

    薛凝薇迎著無名仙子的目光，雖然是醉意熏熏曖昧不明的眼神，卻微妙的讓人覺得，似乎能夠洞察人心。&l;/p&g;

    並非是被注視，而是在被審視。&l;/p&g;

    審視同時來自於兩方，無名仙子在評判薛凝薇的同時，薛凝薇也在試圖摸清無名仙子的想法。&l;/p&g;

    “你是認真的呢，”無名仙子先開了口，“認真的憎恨著魔修，想要徹底除掉他們呢。”&l;/p&g;

    “但是，魔界不可能消失，如果你真的向整個魔界下手，第一個不放過你的，就是你心目中，當做‘同道’的那些人。”&l;/p&g;

    薛凝薇正要開口，無名仙子晃動著空酒盞，向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l;/p&g;

    “是你的話，應該明白的吧？”&l;/p&g;

    “或者，模模糊糊猜到了，隻是缺少最後確信的證據。”&l;/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