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李老實緩緩說道：“那一天是二十年前的農曆七月初五，我和春妮剛成家沒幾年，由於家成分不好，為了躲避迫害，從外地遷到了這個幾乎與世隔絕的小鎮。我們夫妻兩個本以為可以就這樣簡簡單單，生兒育女過上幸福日子，可不知什原因，春妮的肚子總是不見大。我們在這生地不熟，太希望能有個孩子在身邊，聽說鎮上的山神很靈，就到山神廟去許願。記得那天下很大的雨，春妮說等天晴了再去廟，我堅持說那天是好日子，下再大的雨都要去。就在我們從山神廟回來的那天夜，半夜十一點多，忽然聽到有人急促的敲門，我打開門一看，空空蕩蕩，一個人影都沒有，再低頭一看，台階上放著一個布包，那布包竟然在動。我趕忙打開布包，麵竟然包著是一個兩歲左右的孩子！那孩子長的眉目清秀，正對著我笑。我朝外看了看，大雨中一個人都沒有，心萬分驚訝——想難道山神真的顯靈了？我把孩子抱回屋，檢查了一下，孩子非常健康。我倆忙活著煮粥喂飯，給她起名字，春妮還連夜給孩子縫了衣服，我們認定這是山神給我們送來的孩子，像過年一樣迎接她的到來。”

    大林問道：“你們給那個孩子起的名字是……”

    “我們給她起名叫李小艾……”

    真相終於大白。三人事先雖已有預料，但還是震驚的說不出話。

    齊軍：“你們家忽然多了個兩歲的孩子，鄰居就沒有起疑？”

    李老實繼續說道：“第二天有鄰居問，家怎多了個孩子，我們說是離家之前把孩子放在老家，小孩他外婆剛剛送過來。因為我們剛剛遷過來不久，誰也不知道我們到底有沒有孩子，鄰居們也就沒有懷疑。”

    大林追問：“這多年你們沒有聽說附近有人丟孩子？”

    “聽說過，先是聽說南村姓梁一家丟了孩子，後來又聽說西村姓王的一家也丟了孩子。每次聽到這些事，我的心都是又驚又怕。我們也去打聽過，想把孩子給別人還回去。但那些年交通不便，隔著山的兩個村子相互都不認識，還沒來得及問清楚，就又聽村人說梁家的孩子是在外麵得病死了，又說王家的孩子是被狼叼走咬死了，連帶血的衣服都找到了。我們就想，這孩子或許是誰家的私生女，自己不敢養丟下的，是山神有意讓我們把她養大。慢慢的，小艾和我們兩口的感情越來越深。就這樣一年又一年，小艾也長大了，我們完全把她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女兒，小艾也懂事孝順，本以為可以讓她給我們養老送終，沒想到……哎……”

    “小艾知道自己的身世？”

    “我們從來沒有告訴過她。”

    離開醫院，大林心中五味陳雜，現在事情變得更加複雜——眼下要不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訴梁新和小艾呢？即使小艾知道了真相，她真的會放棄嫁給甄心？李老實的病怎治？還有梁新——小艾的親生父親，對這樁婚姻又是什態度？眾多的難題纏繞在心，讓原本冷靜果斷的趙大林陷入深深的糾結。

    遠山說道：“軍哥、林子，不管小艾一家是什想法，咱們得趕快去找梁新，把真相告訴他。”

    齊軍點頭：“要讓梁新知道李小艾就是他的女兒娟娟，隻有他才有可能阻止明天的婚禮。”三人匆忙坐上公共汽車趕回小鎮，來到梁新的家。

    梁新很不歡迎這個總是給自己找麻煩的連長，擺出一副厭惡的表情：“怎又是你們？”

    “老梁，你的女兒有下落了。”

    梁新睜大了眼睛：“娟娟有下落了？她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