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穀沉默了一下,他知道弟弟的意思。
不過……
他道“仇人?誰是娘的仇人?朱五、朱大娘,還是朱老頭?”
“先不說娘勾搭別人的男人,這事對不對,就是她自己跳出來,非說自己肚子的孩子是朱老頭的,負責調查的也是正、族長,又不是人家朱大娘,我們能怪到朱大娘頭上?”
“何況,朱水牛不是也承認了,我們娘肚子的孩子是他的嗎?”
“決定讓娘打胎的,也是他。”
……
“可是,哥,”朱粒說道,“你真的覺得,娘肚子的孩子是朱水牛的嗎?”
朱穀再次沉默。
朱粒繼續說道“娘跟朱水牛不是一回兩回了,那久都沒懷,咋一跟朱老頭扯上關係,她就懷上了,還懷的是朱水牛的?娘又不是年輕小姑娘,連自己肚子懷的是誰的種也不清楚……”
朱穀張了張嘴,沒有說出來。
因為他也不得不承認,二弟說得有些道理。
有的事情,經不起推敲,一推敲處處都是破綻。
“還有啊,哥,朱五是給我們介紹了短工,可是就是農忙的時候,他也沒忘記帶上我們倆,到底是真心為我們好,還是想要讓我們離娘遠一點?”朱粒越說,心越不是滋味,“娘身體是不好,可我們在的時候,她都也還好好的,等我們一不在了……不是我想把人想得那壞,哥,有的事情,它根本沒辦法讓人不去想。”
“所以,你懷疑……”朱穀遲疑著。
“可能我想多了,但是隻要一想到,娘是在我們不在的時候去世的,我這心就跟缺了什似的,空蕩蕩的。”
秦寡婦活著的時候,朱穀、朱粒理所當然地享受著朱五對他們的“好”;可是秦寡婦現在死了,他們又如何繼續理所當然地享受這份“好”?
就好像,從一開始他們跟朱五好,其實就是“背叛”了秦寡婦似的。
他們心也清楚,就他們娘那破身體,即使他們在,也好不到哪去,可她會走得那快,肯定跟他們不在有關。
當他們不在的時候,誰在替他們“照顧”他們娘?
麗花她奶。
朱穀、朱粒都紅了眼眶,兩個人對望著,沒有再說話。
他們在找著借口,不想承認,是他們自己害死了秦寡婦,唯有找一個合理的“理由”,才能夠讓心好受一些。
活沒幹完,中途就離開,這工錢就低了。
可他們沒有辦法,隻能請了假,提前離開。
拿著那一點報酬,回到村時,天色微暗,他們家的房門外聚滿了人。
有人看到朱穀、朱粒的身影,趕緊迎了上來“哎喲,你倆可回來了,趕緊著,族長就等你們了。”
說話間,二人便被引到了族長麵前。
此時,秦寡婦的屍體已經被移到了堂屋,穿著一套幹淨的衣服,頭朝東地擺放著。
“可回來了,衣服已經準備好了,趕緊換上。”
不管朱穀、朱粒在不在,他倆自己都是半大的孩子,哪辦得來這大的事情,族長二話不說,早已經全權攬了過來,該準備的,也都已經準備好了,就等他倆出現。
族長說完,就連忙讓人帶他們去換了孝服。
至此,他們來終得被人領進堂屋,見了人。
“娘……”
“娘……”
朱穀、朱粒大哭一聲,撲過去,趴在秦寡婦的屍體上痛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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