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這一想,戴縣長又想起村子的那幾個廠子、作坊。
朱家村的村民之所以願意送孩子讀書,也是因為進了廠子、作坊工作以後,發現讀書識字的人月銀更高。
也就是說,不管以後會不會科舉,隻要讀書識字,對他們來說都是有利的。
戴縣長問了葉瑜然另一個問題“如果有人以為自己能做官,考了幾年卻一直考不上,他會不會覺得這幾年的書白讀了?要是那樣,豈不是會怨你們辦了這個蒙學?”
“怎會?”葉瑜然一臉驚訝,說道,“讀書本來就是一件能讓人明理開智的好事情,隻要他讀書,不管以後能不能科舉做官,他在各個方麵都會有所提升,他怎會覺得讀書沒用呢?”
葉瑜然直接拿出了“實驗莊子”,以及朱氏蒙學辦的農學培訓班的事情來說。
老一輩的人或許有很多種的經驗,但是他們的經驗不是祖傳的,就是個人的,沒辦法完整地傳給下一代,也沒辦法讓更多人知道。
所以,這種經驗是有限的。
說到底,即使一個人再聰明,再能幹,他種一輩子的地,他的經驗比得上全世界種了一輩子地的老百姓嗎?
不能。
既然如此,那靠什把這些“經驗”完整的,一代傳給一代,就像攢錢一樣,讓種田的經驗越攢越多呢?
“記錄下來,做一個總結,然後再完整地傳給下一代。”葉瑜然一臉認真,“就像讀書一樣,我們能夠學到古人的知識,是因為有書本,若是農學也是如此。大家都積極主動地將自己的經驗記錄下來,落成文字,交給專人整理成冊,再安排人一輩子一輩子的研究下去,這天下的地還能種不好嗎?”
戴縣長瞠目結舌,因為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天下居然有人想把天下農民種地的經驗都記錄下來,然後整理成冊,供後人研究。
若真能如此,一代一代傳下去,農業必興。
可問題是,種地的老百姓不識字啊。
等等,朱大娘說這個問題,好像就是在回答,她並不覺得有人讀了書,沒有乘興成功就是白讀了。
站在她的角度,這是她朱氏蒙學的一個孩子,他原本就要回到田地,那……
一個村子的農民都會識字記錄,他們花了一輩子時間去研究記錄,那多人,還能研究不出來種地這件事兒?
震撼。
戴縣長的內心充滿了震撼。
他第一次意識到,朱家這個“耕讀傳家”到底指的是什。
大概,這就是朱家有人經商,朱大娘依舊有底氣說一句自家是“耕讀傳家”的原因吧。
做這些事情需要錢。
所以朱大娘讓家的兒子認認真真的踐行朱家人的“耕讀傳家”,而朱家的女人們,則負責作生意,“供養”這筆巨大的花銷。
是的,沒錯。
在戴縣長看來,朱家的這個“目標”是個無底洞。
葉瑜然可不知道戴縣長腦子的這些念頭,她隻知道,那天戴縣長走了這趟以後,朱家似乎被特殊關照了。
葉瑜然“……”
雖然這種特權有些意外,不過也不算是壞事,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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