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日。
南美。
鴿倫比亞。
一座相對偏僻的小縣城中。
“決戰了?”
杜南看著手的報紙,歎了一口氣。
地處偏僻,信息傳遞慢。
此時他手的報紙,還是小半個月前的美國報紙,其主要內容是盟軍西線最高指揮官更換為麥克阿瑟將軍,以及征兵廣告,戰爭債券廣告。
為了避免影響士氣,美國人並沒有在新聞上報告戰爭局勢,以及龐大的戰爭財政負擔。
但作為前中統一員,而且曾經還是實權中層領導,長久的情報工作,杜南有著非常敏銳的嗅覺。
他從蛛絲馬跡中嗅出了真相。
前線大戰之際,在沒有大事件的情況下,突然換帥,再結合最近市麵上各種商業信息,盟軍必然是準備發動大規模進攻。
而且是強攻。
正麵進攻德國人的防線。
不然,他區區一個局外人也不可能知道,盟軍想要隱瞞,雖然不知道能不能瞞住德國人,但瞞住他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再綜合之前盟軍在新聞刊登的戰報,以及隻有隻言片語泄露出來的東線局勢,很輕易得出更進一步的結論。
這次正麵硬碰硬的戰鬥,是決定勝負的關鍵。
盟軍贏了,那就會一路凱旋,兵鋒直至柏林,德意誌消亡,盟軍輸了,那德意誌將統領歐羅巴大陸,大英帝國將成為曆史。
“哎···”
隨後,他將目光投向東方,投向那個他的家鄉,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對比慘烈的盟軍,還有處於兩麵夾擊的德意誌,此時的自家,儼然是座山觀虎鬥,無論誰輸誰贏,都是贏家,穩穩當當立足亞太地區。
多年來,眾人奮鬥的夢想已經實現了,甚至比夢想還要更進一步。
不,遠遠不止一步,甚至都角逐世界了。
隻是··
這些事情,和他沒有關係了。
他隻是一個被迫流落異鄉的喪家犬,
好在幾年中統實權生涯,他腰包鼓了不少,雖然抗戰後,軍統崛起,中統權力旁落,但那時候他早已積累了不菲的資產,而且全部換成外幣和黃金。
但也正是因為戰前中統生涯,他不得不逃離家鄉。
當年,中統的主要敵人可是····
至於抗戰期間,
因為好友的扶照,他轉入軍統,和日本人鬥過,憑借出眾的能力,還有一些收獲,可惜因為曾經中統身份,他隻落得一些口頭與虛名嘉獎,撈的機會很少。
拿著報紙,順著破舊髒亂的街道,他走向在這居所。
突然,
他遙遙看到了一個身著中山裝的人走了過來,身影隱約有些熟悉,他眨了眨眼睛,愣神間,那人已然衝了過來,欣喜若狂的對著杜南打招呼:
“哈哈,南兄!居然能在這見到你。”
“德能?!”
杜南也當即大喜:
“哈哈,你怎也來這了?”
“來來來,我請客,咱們今天不醉不歸!這回我可是東道主。”
他當即拉著這人往街道走去。
來人叫錢德能,是他的至交好友,曾經擔任過軍統高級人員,而且是戴局長的心腹,深得信任,是他能從軍統轉入軍統的核心原因。
也是他唯有的交心好友了。
他們這種職業,見慣了利益與背叛,能有一個至交好友真的不容易。
“哈哈,那我就不客氣了。”
錢德能也十分開心。
兩人隨後一同前往當地一個華人開辦的餐館,走進了包廂,不一會,桌子上已經擺好了一桌好菜,還有幾瓶國內進口的茅台好酒。
“這居然有正宗的下河幫川菜。”
先與好友碰杯,然後一口水煮肉片下肚,錢德能直呼暢快。
山城待了六年之久,他愛上了下河川菜,但因為任務,他不得不在國外行走,已經很久沒有吃到了。
尤其是和好友一起。
這是格倫比亞,南美混亂國度,而且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縣城,能吃到如此正宗的川菜,大廚級別的,屬實讓他驚訝。
“德能兄也到這南美從商了?”
看了著成功商人打扮的好友,杜南打開了話匣子。
“從商···”
錢德能突然笑了笑,回答:
“算是吧,我現在從事的任務算是商業類型的。”
“任務?!”
杜南一驚。
據他所知,好友一年多前去執行任務,而且是戴局長親自指派,但如今果脯早已名存實亡,而戴局長,也夾著尾巴跑路了。
憑借對自己人的了解,杜南甚至能猜出好友去執行的是什任務。
必然是去收買,刺探那邊根據地的核心人物。
“不對。”
隨後杜南敏銳的認識到不對勁。
他在中統任職時期,就和那夥人鬥爭了很久,很清楚那群人的實力,最近實力大增,鬼子的機密情報都隨手拈來,果脯那點秘密在他們眼怕不是透明的。
好友不可能還在執行一年多前的任務。
所以····
“你投靠他們了?”
杜南目光一凝,手則是直接握住了腰間的槍把。
中統時期,他的主要對手就是那群人,雖然隻是一個小中層,但也參加過幾次抓捕行動,當時對方很弱,被他們破壞了不少行動····
“還是說,你被抓了,所以不得不幫他們做事?”
杜南警惕的四下環視。
道不同不相為謀。
以他對自己好友的認識,是絕對不可能投靠那夥人的,雙方的理念有無法調和的衝突。
“這就我一個人,不用緊張,我也不是來抓你的,這次來是來管理監督一架礦產公司,遇到你,真的是一個意外。”
似乎是回憶起了什,錢德能笑了笑,一邊吃,一邊說:
“不過,你想的也沒錯,我在為我們曾經的敵人做事,但我是自願的。”
“為什?”
杜南目光依舊警惕的掃過四周,手也依舊緊緊握住腰間的手槍。
害人之心不可有,這句話不太適合他,但防人之心不可無,這句話他從來不會落下,哪怕是至交好友,他也時時刻刻警惕。
這一點,兩人相同,所以才能成為真正的好友。
所以他才不明白。
為何好友替那夥人幹活。
怎想,都不可能。
很難想象,一位純粹的,遵從利益之人,居然會和那群以理想為目標而奮鬥的人在一起,雖然他不得不承認,那夥人宣揚的理論確實很吸引人。
但理想是理想,現實是現實。
“我們是同一期畢業的吧?”
錢德能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沉默了一會,然後看向窗外,開口道:
“嗯。”
杜南點點頭。
兩人都是果脯辦理的培訓班,培訓出來的情報人員,兩人在那個時候就已經關係不錯了。
同時,他鬆開了腰間的手槍。
經過他的仔細觀察,飯館周圍確實沒有潛伏的其他人,再加上眼前是他的至交好友,他也就不再那高度警惕。
“當年,我們出培訓班的時候,還想著報效民族和國家,必要的時候,可以為這個國家和民族捐軀。”
錢德能繼續喝酒,眼神中已然陷入回憶。
杜南的眼神也陷入短暫恍忽,似乎有埋藏久遠且深刻的回憶浮現,但很快就恢複冷硬眼神,甚至還冷笑一聲,語氣帶著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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