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淮翊虛弱無力地坐在地上,鮮紅的血不斷從唇齒間溢出,可他嘴角卻始終掛著笑。
“沈念安,這輩子遇上我,你一定覺得倒黴極了,你肯定不止一次地想過,天地這大,芸芸眾生中,你怎偏偏就遇上了我呢?我承認,我對你不起,我讓你傷心了,可那些都並非我的本意,我、我隻是太想得到你了。
我這一生,每時每刻都在抱怨老天爺為何要這對我,為什獨獨對我一人不公道,我感激它讓我遇上你,可你的心去早早給了別人,我以為皇位已經近在眼前,可到頭來,我卻敗給了身份,,你說我這一生是不是活得很可笑?
不過、不過往後,你再也不會見到我了,沈念安,你、你走,別回頭,我不想在你眼中死得太難看,縱使我有太多太多的不甘,從今往後,通通都結束了,你、你一定要忘了我……”
沈念安自認自己是個狠絕之人,若換作常人,這些天下來怕是早已陷入他的溫柔陷阱之中。
那珠釵雖然長,但這點傷根本不足以要了他的命,更何況他嘴角溢出來的血明顯異於正常的血色,這說明他在行禮之前就服了毒藥。
難怪她都對他動手了也沒見他的人衝進來將她拿下,可見他早就料到她會這做,所以把所有安排都做好了。
他從一開始就沒想過為自己謀一條活路。
這個人有多狠心,可是真到了最後一刻,她就是再絕情也對他硬不起來了。
“連淮翊,不管你信不信,我從來都沒恨過你,我若真的恨,早就動手殺了你了,你不欠我的,隻是若有來生,我們一定不要再遇見了。”
連淮翊聞言,眯起眼睛苦澀一笑,眼角有淚悄無聲息地滑落下來。
“好,別、別再遇見了,愛上你這樣的人,真的太辛苦了……”
沈念安承認自己在感情上對他是有所虧欠的,可若是她回應了他,那便對不住裴寂了,既然注定不會有結果,又何必為他編織一個美麗的夢境。
如若真有輪回,隻希望他下輩子千萬別再這樣活了……
裴寂帶人衝進來的時候,見連淮翊斂眸躺在地上,而沈念安神色莫名地蹲在他身側,薄唇一抿,默不作聲的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沈念安回頭看見他,頓時喜極而泣。
“裴寂,我好想你!”
裴寂何嚐不想她,他們夫妻似乎一直在分別,真正快樂的日子也隻有她失憶的那六年罷了。
不過從今往後,他們再也不會分開了,所有的事在今天都該做個了斷了。
曹德玉不知何時從殿外走進來,在諸位大臣驚異的目光中緩緩走向裴寂,隨後伏地一拜。
“老奴恭迎定安王回京!”
殿中站著的諸位大臣恍如大夢初醒般先後跪下,這一刻竟無一人懷疑裴寂早在把腰牌交出去的那一刻起就不是定安王了。
或許還遠遠不止是定安王。
幽暗的養心殿內,裴寂穿著一身盔甲站在龍榻前,老皇帝精神不濟地看著他,時不時發出一陣重咳,看向裴寂的眼神極為複雜。
憤怒有之,悔恨有之,可除此之外還多了幾分倔強。
“裴寂,你總說朕錯了,可如若你處在朕當時的境地上,你就知道朕根本沒錯!弱肉強食本就是亙古不變的真理,如若朕不爭,當年死的人就會是朕,你以為皇兄他就一定會成為明君嗎!”
裴寂麵無表情道:“這不是借口,你捫心自問,你奪位的初衷真是為了保命?你若真無心去爭,沒人會害你,追根究底,起因還是你對皇位起了不該有的貪念!”
沉默一瞬後,他接著往下說。
“錯了就是錯了,沒有任何借口可言,如今你無子繼承皇位,未必不是因果報應,而我所求的是什,你心應當也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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