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的悲喜事，並不相同。

    同樣的月色之下，有人淺吟低唱，有人兒女情長，也有人秉燭夜讀，夙夜憂歎，對身邊的鶯鶯燕燕視若不見。

    禦書房。

    李世民眉頭緊鎖，盯著幾案上吐穀渾的地圖，反複權衡著利弊。

    “陛下，夜已經深了，還不休息嗎？”

    身後傳來長孫皇後溫和的話語。

    李世民的目光這才短暫地從眼前的地圖上挪開，回過頭來，看著一旁幾案上還冒著熱氣的蓮子羹，有些疲憊地笑了笑。

    “這晚了，你不早些歇息，又怎跑過來了……”

    “我見陛下這晚了，還沒有回去休息，就過來看看，順便讓下麵的人幫你熬了一碗蓮子粥，你趁熱喝了，補補身子……”

    李世民揉了揉有些發緊的麵龐，走到桌案前端起蓮子羹。

    入手溫熱，剛剛好。

    他一口飲下，大概是口腹中有了這碗熱粥打底的緣故，精神也稍稍好了些。

    “陛下，還在擔憂吐穀渾那邊的局勢……”

    長孫皇後接過李世民手中的空碗，語氣溫婉地問了一句。

    李世民點了點頭。　　“伏允如今昏庸老邁，一味聽從天柱王的蠱惑，屢次挑釁我大唐底線，這次又襲擊了我們一個邊鎮，上百婦孺被擄掠，朕一日不平定吐穀渾，朕一日寢食難安

    ……”

    “陛下已經決意起兵了嗎？”

    長孫皇後似乎想到了什，有些不放心地問道。

    “陛下，莫非有意應允吐蕃使者的求婚……”

    李世民緩緩地搖了搖頭。

    “子安這孩子，勝似千軍萬馬，有子安在，吐穀渾之流，早晚是我大唐囊中之物，但若子安不在，必成大唐心腹大患啊……”

    長孫皇後不著痕跡地鬆了一口氣。

    “豫章那丫頭，今天還旁敲側擊的問我，被我搪塞了過去……”

    李世民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是朕的不是，也是難為了你和豫章那丫頭……”

    長孫皇後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依偎在李世民的懷。她知道自己這位夫君，正如自家夫君知道自己，很多話，不需要多說，這是夫妻多少年來的默契。

    說到底，很多選擇，很多妥協，還是因為國家草創未久，底子太薄了。

    沒有錢糧，寸步難行——

    ……

    第二日的早晨，照例又是吵得雞飛狗跳的一天。

    大唐的武將和文臣，吵得臉紅脖子粗，大有擼起袖子大幹一場的架勢，渾然不管自家陛下已經徑直起身離開。

    “你們以為本官不想？就一句話，沒錢！”

    唐儉拄著長刀，喘著粗氣，惡狠狠地瞪著眾人。

    “你們誰想出兵？很簡單，要跟老子決一死戰，要滾去跟老子弄錢！沒錢，你們打個屁的吐穀渾，拿西北風打嗎！”

    一眾武將頓時傻眼，就連蹦躂的最歡的程咬金也不犯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