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金手指餘額已不足 (xinshuhaige.com)”
聯盟領域出了大事。
所有原住民和玩家都能明顯感覺到這一點, 無論是突然增加的警備,24小時巡查盤旋的機械巡邏車、還是陰翳的天空和緊張的氛圍,都預兆著動蕩將近。
但是聯盟內所有的媒體和通訊播報, 都不約而同啞了嗓子, 仿佛無事發生。
“今日聯盟調節溫度為20.5攝氏度, 略低於平時氣溫, 請聯盟居民減少出門行程, 防止生病……”
西裝革履的男人哆嗦著關掉廣播, 戴上眼鏡,打開狹窄的門, 抬頭看向遙遠的天際和高樓環繞的中心城。
為了更靠近中心城,為了有朝一日能進入NB公司工作,他省吃儉用在最近的平民街區買了這棟小房子——更直白地說, 是蜂巢般羅列堆積的貧民窟一個捉襟見肘的巢房。
今天是居住期限的最後一天, 拿不出報酬或者足夠分量的身份抵押,他就會被掃地出門。由“居民”變成“流浪者”, 而流浪者在聯盟領域最後的歸宿——眼鏡男打了個哆嗦。
他是詢處的辦事員,接待過一進來就錦衣玉食的救世主, 也看到過那些無足輕重的原住民悄無聲息的被“處理”。如果可以, 他也想當個救世主,哪怕豁出命來,至少還能做一段時間的人上人……混亂的念頭在腦海衝撞, 轟隆一聲, 眼鏡男被外麵的雷聲嚇醒。
廣播或許是壞了,沒收到指令就再次自動打開, 開始播放新的通報:
“今日聯盟部分地區將有暴風強降雨, 為居民安全著想, 多條空中交通線路將撤銷,請居民停留在家中,等候天晴……”
伴隨廣播通知,雷聲滾滾傳下,天空降下豆大的雨點與冰雹、擊打著搖搖欲墜的窗戶和牆體。
眼鏡男縮了縮脖子,臉色更加蒼白,以至於連手的通訊器都有些握不住。他咽下口水,機械地張嘴:“您好,我是之前投遞過簡曆的詢處辦事員,你們說過,當業績完成後我就可以升職進入NB公司,成為你們的正式員工……”
通訊器那邊說了什,眼鏡男已經聽不太清。電閃雷鳴毫不客氣地在貧民窟炸開,他大腦嗡嗡作響,拚命想抓住最後的機會:“我有簡曆,也有報告!我現在就可以過去,現場交給你們……請給我一個機會好嗎?”
電話被掛斷了,眼鏡男哆哆嗦嗦拿起公文包和飛行器鑰匙,頂著幾乎要把人掀飛的驟雨擠了出去。
“NB公司、NB公司……”
他喃喃自語,甚至沒注意到迎麵撞上了人。對方沒怎樣,他卻飛出好幾米遠,好不容易找到摔飛的眼鏡戴上,眼鏡男打了個巨大的冷戰。
不是因為被耽誤了時間,而是因為眼前的兩個人。
他們穿著昂貴的防護服,卻比貴族多了幾分實戰過的冰冷和沉默,防護眼鏡下看不清麵貌,辦事員卻一眼就能分出——這是玩家。
眼鏡男不知道玩家怎會跑到貧民窟來,更何況還是在這種特殊時期。他有些畏縮地向後退,生怕被遷怒。
好在玩家根本無心管他,直接扔了個技能到他身上,威脅道:“不許告訴任何人在這見過我們,否則就讓你死無全屍,知道嗎?”
“知道,知道。”
點頭如搗糠地看著兩名玩家匆匆離開,身影消失在密密麻麻的貧民巢穴深處,眼鏡男想爬起來繼續走,卻發現天空不知何時已經暗了下來。
比烏雲更深重的黑色覆蓋了天際,伴隨隱匿在電閃雷鳴間的轟鳴聲,雲層中隱隱透漏出不詳的光澤。
眼鏡男心頭猛跳,在求生本能的支配下一頭紮進旁邊某個雕像建築下方的空洞,下一瞬,比巨雷響上數倍的爆炸就從遠處轟然傳來。
尖叫聲,哭嚎聲,能量撞擊和建築爆裂倒塌的巨響交雜,冰冷的光柱貫穿平民區,將路徑內一切生命體泯為灰燼。玩家瘋狂的怒罵和反撲似乎要將暴雨劃開一道裂口,最後依舊寡不敵眾,很快便悄無聲息。
不知過了多久,眼鏡男拖著沒知覺的膝蓋緩緩爬出來。昔日的街區和房屋已經成為一片荒蕪廢墟,屬於聯盟的機器從雲層中降落。形態統一的監察官們走出來,用機器收容玩家的屍體。
指示器另一邊的聲音不斷下發指令:“一定要保持90%以上的完好度,這些[火種]的軀體對研究大有用處……”
殘存的原住民從斷裂的樓房中稀稀落落爬出來,有的抱著孩子,有的試圖逃離——跑的方向當然不是中心城,像他們這樣沒有身份認證的底層平民,一進入主城範圍就會被直接射殺。
在宣傳的繁華中歌舞升平聯盟領域,從來不是他們的理想鄉。
監察官詢問指示器:“這些平民怎處理?”
那邊沒半點猶豫,甚至有些不耐煩:“全部清除。”
“這些數目的居民死亡,會導致大量輻射能量產生。我們現有掌控下的火種數目,難以全部填充淨化。”
“那就將區域封鎖起來,隻要保證中心城的安全就行。”
“是。”
封鎖,封鎖……
眼鏡男戰栗起來,同一瞬間他意識到了結局,不顧一切地瘋狂向外跑,想爬到飛行器上逃離這片區域。
已經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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