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監獄之後，伊絲黛爾警覺地掃視一圈，很快發現了幾名行跡可疑、像是在刻意往她這盯梢的哨兵。那些人似乎也沒有隱藏自己的打算，在注意到伊絲黛爾的視線後便大大咧咧地與她對視。

    到底是鮑斯帶出來的手下，嘴臉簡直一模一樣。伊絲黛爾心頭火起，抬手握住腰間的劍柄，有心奔過去把這些人有一個宰一個，但顧忌露西安娜就在一旁，隻能強行按捺下這個對她具有莫大誘惑力的衝動，先行將露西安娜護送回學院宿舍。“露娜，這幾天你就跟我一同起居，絕對不要離開我的視線範圍。”

    “我明白。那便麻煩女爵了。”

    “別這說，露娜。”伊絲黛爾歎了口氣，“我眼下能為你做到的事情也隻有這些了。我隻希望布羅謝特、還有他那荒誕不經的方案不會辜負你的信任。”

    “院長是與學術理論打交道的學者，信口開河並非他的專長。”露西安娜說。

    但願如此吧。伊絲黛爾想。無論是布羅謝特的信誓旦旦亦或是露西安娜的篤定並不會對她起到多少寬慰的作用，相反，這隻會讓伊絲黛爾更加憂心忡忡。布羅謝特撕下來的袍袖就握在她手中，在伊絲黛爾看來這無非就是一張被監獄的異味浸染得極其嚴重的破布，其是布羅謝特用血繪出來的一個意義不明的十字符號。伊絲黛爾從來沒有見過這敷衍的信物。這巴蘭杜克莫非是布羅謝特豢養的一頭獵犬，所以隻要把這塊破布往他鼻子一塞，他就會吭哧吭哧地沿著氣味一路追索回波因布魯？伊絲黛爾滿懷惡意地揣測。至於如何讓巴蘭杜克嗅到這塊破布，對於伊絲黛爾反而不是什難事。她已經做好了安排。

    在伊絲黛爾與露西安娜離開監獄以後。布羅謝特背過身，麵對著森冷的牆壁閉目養神。過了大概半個小時，沉重的腳步聲接近了他的牢房，金屬脛甲與地麵碰撞，鏗鏘的餘音四下傳導，在狹窄的空間顯得極其刺耳。

    “院長，好久——。”

    “是啊，好久不見了鮑斯。”布羅謝特睜開眼，不客氣地搶打斷，“你既然有功夫來看我，那便意味著黑矛騎士團那邊的事情你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吉格跟達哈爾人呢？他倆什時候來監獄陪我這個老家夥聊聊天？”

    “他們恐怕是來不了，院長得另想辦法自行解悶了。”鮑斯並未在意布羅謝特的搶白，“這些年來他們一直在你與昏庸君主格雷戈四世的暴行中扮演為虎作倀的角色，已經被我就地正法。”

    “這就是你準備留在史書的說法？”布羅謝特譏笑道，“我記得你史學理論一直學得不錯，怎編出來的說辭如此蹩腳？”

    “無所謂蹩腳不蹩腳，反正書隻要這寫，就會有人買賬。學院更不缺讀書讀傻的學者，他們自然會幫我宣傳鼓吹。好了，無聊的敘舊到此為止。接下來是刑訊時間。”鮑斯湊近欄杆，呲起牙齒，露出一個森然的笑容，“你都跟伊絲黛爾說了些什？”

    “不是刑訊嗎？怎就直接跳過了‘刑’，直接開始‘訊’了呢？我記得你以前沒那蠢啊？”布羅謝特冷笑一聲，“是不是被雇傭兵散漫的生活腐蝕了心誌？這樣下去你如何做好大團長的表率？”

    “我隻是不想讓場麵太過難堪而已，畢竟你我說到底還有師生之誼。但院長若是不珍惜我給的這個機會，那又另當別論。”鮑斯聳了聳肩，“”

    “當然了其實我對此有了心理準備，不肯吐露事情，那我也就隻好硬撬開你的嘴巴了。”

    “請自便。”

    “別誤會。”鮑斯說，“我本人對於嚴刑逼供一事並不感興趣，也不如何擅長，更不忍心對曾經的恩師下手。不過我很榮幸請到了一位專精此道，並願意向我提供協助的人士。向您介紹一下，我身邊這位是王立學院新任的副院長，托舍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