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二十六章清風明月落花流水

類別:曆史軍事 作者:青蟲月二 本章:第一千二百二十六章清風明月落花流水

    第一千二百二十六章清風明月落花流水

    範蠡獨自站在繡娘村的那條小河邊上,前麵就是那個池塘,此時已然入冬,四麵都顯得十分蕭條,柳樹掛著幹枯的枝條,在火光之中顯得是那無奈與落寞。

    繡娘村是範蠡依著一頭牛的風水布局來建造的,河水貫穿全村,幾乎每家每戶前都有一條小河經過門前,是名副其實的水鄉之地。

    在村子四周以前都是良田萬畝,可此時卻已然荒廢。

    四年前範蠡攻伐吳國之時,那時他帶大軍就從這通過,原本他就想一把火把此村燒了,可想到十年前鬼穀王禪入吳時所言,此村雖然以牛形而布,但牛頭太低是為拉梨耕種之牛,雖然一時安穩,可牛老必衰,十年之後終必難逃被屠之命。

    那是當時王禪對於此村的判詞。

    而此村在施子成為吳王西王妃之後也是盛極一時,可當吳國最盛之時,吳王卻不顧眾人反對,把越王與他放回了越國,在吳國興兵北上與晉國爭霸之時,越國趁此良機攻伐吳國,幾乎險些滅了吳國。

    從那時開始,繡娘村也開始盛極而衰,現在四年已過,終還是逃不過戰亂之禍,此時的村莊已荒涼無比,並無人煙。

    所以此時範蠡親自來此,一把火把整個村莊燒了,成建於他,毀之於他。

    雖然此村依水而建,本就防火,可此時的村子已然敗落,水雖然依舊清澈,可卻已物是人非。

    其實早在四年前此村已然達到當時王禪所言,隻是範蠡那時對於王禪還心存一些不甘,所以有意留下此村,可這四年來村還是村,卻已無人居住,原來的村民也四處逃竄,已然早就衰敗了。

    可範蠡不想王禪預言成真,隻是今日的心情卻又不一樣,此時他對於王禪已然是心服口服,十分感歎。

    吳越爭霸,楚國風雲,田氏代齊,三家分晉,於王禪出道十四年來說,縱橫列國可以說是無往不利。

    當年許多人都不看好他,覺得他過於傲慢,可現在看來,那些看不起他的人才是真的傲慢。

    對於像鬼穀王禪這樣如此大才之人,所謂傲慢其實於普通人而言已然是謙虛了。

    而他也從繡娘村明白了一個道理,同時也明白自己該如何選擇了。

    此時他一生的誌向似乎已然實現,卻依然遺憾不已。

    他知道越國能打敗此時的吳國,非是君子所為,這其中用盡了不仁不義不信之生策,幾乎用盡了所有卑鄙的手段,而他就是始作俑者。

    他無顏麵見吳都父老,更無顏麵見鬼穀王禪,也無顏麵見他這一生深愛的女人施子。

    是他毀了施子看似幸福的一生,縱然此時他已攻下吳都,可他卻沒有半分欣喜,就如同麵對這曾經熱鬧而繁華的繡娘村一樣,麵對他親手設計建造的村子已經失去了往日的榮耀。

    現在他並無半分留戀,亦不想此村成為他的恥辱留著。

    他本來是想證明給鬼穀王禪看,證明給施子看,他的本事,可他知道這一切甚至可以說是鬼穀王禪從一開始就設計好的。

    因為他知道越國此時的情形與四年前的吳國一樣,而越國的命運也難逃被滅亡。

    曆來作為一個靠卑鄙手段得勝的列國,隻能一時得勝,卻不可長久屹立於列國之中,最終的結局都是一樣。

    而對於中原一統,範蠡知道與越國不會有什關係,雖然此時越國吞吳已然會空前強大,但強大的同時,也吹響了滅亡的號角。

    範蠡看著火光餘燼,青煙嫋嫋,自嘲的冷笑著。

    人一生的宏圖大誌其實最後都會像繡娘村一樣煙消雲散,一切就好像一個夢而已。

    當初施子嫁與吳王之時,他心懷著仇恨,可當施子打開城門放進三千越甲之時,他知道其實吳王夫差也是一個失敗者。

    因為在施子的心,從來就沒有愛過他範蠡與夫差。

    施子的心從來就沒有兩人的位置,她愛的隻有一個人,而那個人卻飄泊遠方。

    所以他們都是失敗者,是列國伐的受害者,施子也不例外。

    生於亂世,身不由己,宏圖大誌又能如何,海誓山盟亦如何,在大勢之人,人能存活已然不錯,所有一切隻是大夢一場。

    “範蠡將軍,越王有請將軍去吳國王宮議事。”

    一個傳令兵匆匆騎馬趕來,看起來也是找了範蠡許久,此時見範蠡獨自站在繡娘村的廢墟之前,臉上帶著焦急與欣喜。

    “不啦,你回去告訴越王,範蠡已無心列國之爭,就此作別,望越王能善待良臣,善待吳國百姓。”

    範蠡說完一躍而起,跨上他的戰馬朝著遠方就奔馳而去,隻留下傳令兵一臉懵逼。

    若說此時越國大敗吳國,吳國滅亡,而範蠡是最大的功臣,正是享受榮華富貴無盡之時,可這個範蠡卻不告而別,實在難與理解。

    而範蠡向來斤斤計較,寸步不讓,在戰場之上也是算計精準,可當富貴來時卻如此大方,毫不在意,世人無知,可範蠡心明白越國之夢已然結束,是該到離開的時候了。

    ……

    ……

    吳國王宮,其實已然不能稱之為吳國王宮了,因為整個吳都都已被越軍占領,四周都是越國的兵甲。

    而越王顯然也自覺慚愧,給吳國王宮留下後花園一片安詳之地,沒有被越軍所叨擾。

    此時的後花園內已然透著一股寒意,不僅園內蕭條一片,而且似乎整個後花園很久沒有人打掃清理了。

    處處都是枯黃的野草,地上也鋪滿了落葉,一些陰寒的地方卻反而長出了一些青苔,嘲笑著整個冬天。

    整個看來並不像一個諸侯君王的後花園,看起來到像是一片破敗的荒野。

    隻是在吳王及西王妃寢宮之外,卻如以前一樣,太陽總是照了下來,照在花園之中,十分溫馨。

    這是當年吳王闔閭最喜歡的地方,也是他的傷心之地。

    他在這他喜歡與最親近的大臣謀事,也喜歡在這與最喜歡的妃子迎著朝陽溫情兒童會更片,同時在此間飲酒作樂又送走落霞。

    可此時的這已然已非昔日,並沒有歡聲笑語與溫情,更沒有男人這宰列國爭伐,縱橫捭闔的高談闊論。

    隻隻有一個孤單的女人,她穿著十分普通的衣服,略施粉黛,卻也難掩其國色天香般驚豔列國的容顏。

    她在撫琴,似乎撫琴是一種最能平靜心靈的方式。

    無論是欣喜之人,還是憂傷之人,亦或是落寞之人,都喜歡撫琴,用琴聲來寄托著自己的一切情思。

    她就是吳王西王妃,世人稱之為西施,此時她的身邊並沒有一個知音,甚至連一個侍女下人都沒有。

    隻有她一人在此花園之中,感受著一切落寞。

    可她卻撫得十分平靜,琴聲之中靜如秋水,卻包含著天水一色的萬千世界。

    晶瑩剔透的十指在琴上緩緩拔動著,不知是在拔動著琴,還是在拔動著心弦。

    陽光照耀下,讓她的臉顯得有些蒼白,就如同一抹冬霜一樣,潔白之中帶著冷冷的寒氣。

    她很專心,一點也不受外麵的影響,甚至對於吳都的陷落,對於吳國的滅亡,她一點也不在意。

    對於這個王宮,對於她的家,她似乎已然十分厭倦,眼神十分淡然,既無半分憂慮,亦無半分期盼。

    而她又像是完成了一樁使命,完成了自己此生所有的任務一樣,顯得十分輕鬆,整個人都沉醉於琴聲之中。

    就連吳王夫差來了片刻她都未察覺。

    或許她本也不想察覺,此時除了撫琴之外,她什也不願意做。

    “你回來了,孩子們都送走了。”

    “是,都送走了。”

    夫差看了看手中的巨闕劍,上麵還沾著鮮紅血跡,那是他與施子兩個兒子的血跡。

    “你真是一個狠心的父親。”

    西施說完眼中還是流下的幾滴清淚,她知道夫差殺了她的兩個兒子,不想讓吳國王族血脈留下來受辱。

    “是,我確實是一個狠心的父親,我不該生在王候之家,不該姓姬,而他們也不該生於吳國王宮,更不應該有我這樣一個無情無義的父親。

    所以他們都應該死,隻有死了才不會讓他們遭受父親輩帶給他們的恥辱。

    或許他們下輩子投胎會尋個普通人家,過著普通的生活,幸福安詳一直到終老而死。

    想來你也不想他們受越人之辱,這才主動打開城門放進了三千越甲。”

    夫差語氣十分平緩,並沒有半分責備,心雖然悲憤萬千,可臉上卻無半分悔惱的表情,依然十分堅毅。

    “可你並非沒有選擇,越王勾踐也曾答應在東海邊上給你留下一座小城可以頤養天年,你為何不答應他呢?”

    “我不是勾踐,更沒有他如此卑鄙無恥的性情,苟且偷生非是大丈夫所為。

    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即有生必有死,誰都逃不過一死,而我夫差流著姬氏王族血脈,又何懼於死呢?

    我不懼於一死,我的兒子妻女也不懼於一死。”

    夫差說得十分絕決,沒有半絲含糊,看來在越軍攻進吳都之後他就做好了一死的準備,更不想他身邊的人有誰苟活,這樣會有辱王族血脈。

    “可你為何不殺了我呢?”

    “我為什要殺你,你是這個世界是我唯一愛著的女人,縱然你並不愛我,可我卻不會殺你,因為我愛你超過愛自己超過愛這世間任何人,任何事,甚至於整個吳國。

    我的愛並沒有錯,也沒有罪,它不應該為任何人贖罪,它應該長存於世。

    所以我不會殺你,想反我想讓這份愛永遠隨著你延續下去,縱然我下了地獄,我也要這份愛一直延續下去。

    而我並不奢望得到什,隻希望你能為我做最後一件事。

    不知道你是否願意滿足我最後的願意?”

    夫差此時席地而坐,就坐在西施的麵前,兩人之間隔著一把琴。

    愛有的時候可以超越一切,而一個可以愛另外一個女人可以超越一切的男人,從來也不會真的想傷害他所愛的女人。

    甚至於知道這個女人從來也未曾愛過自己,但這確實是這個男人的愛,毫不會有人懷疑是如此執著,又是如此殘忍。

    而夫差就是這樣一個擁有普通人不可能擁有無私愛的男人,一個執著而癡情的男人,像極了他的父親,一生受的隻有一個女人。

    縱然這個女人最後成為別人的妻子,他依然愛得深切,甚至最後也因為這個女人而死都不願意玷汙自己這一份愛。

    “你若有什願意,我自然願意成全於你,你不必求我,我是吳國西王妃,是你的妻子。

    可你為何不問我為什要這做,這是在毀了吳國,也毀了我自己的家。”

    “我不想知道,但我知道你必然也有不得己的苦衷,你非是一個殘忍的人,你也是一個身不由己的苦憐人。”

    夫差苦笑一聲,不知是在說自己還是在說西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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