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珞停止了掙紮，這股力量根本無從對抗，她細細感受著深入骨髓的痛苦。畢竟，獵狐人有著近似於瀛洲仙人的身體，在有生之年，很少有機會品嚐如此疼痛。

    然而，當這種具有侵略性的感知逐漸從手掌穿進腦髓，一幅幅奇異的畫麵也被這種感知喚醒。

    宋清珞看見了一個女人，漂亮，卻總是怯生生的。

    她的男人叫她“小啞巴”，她撫摸著自己的小腹，那麵是他們的孩子。

    好幸福的一對人，宋清珞想著。

    突然，不知從哪落下的大棒，一次次捅在那女人的小腹上，女人被人架著，除了哭泣與喊叫，她連一點反抗的意思有沒有。

    那不是她的孩子嗎，天下為什會有不保護孩子的母親。

    宋清珞看見鮮血在女人的裙擺上留下印記，“喂——停下來啊——停下來啊——”

    東方渙被突然哭喊的宋清珞嚇得不輕，他一邊死命把人往外拽，一邊大聲問她，“宋清珞，怎了？屋子的東西咬你了？”

    宋清珞滿眼都是那女人淒慘狼狽的模樣，那女人身邊站著誰？是誰拿著大棒在傷害她？而她究竟又是為了什連最基本的抗拒和掙紮也沒有？

    她什都看不到，什都不知道。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看見的是什，甚至不知道那女人是誰，可她就是感受到了撕心裂肺的疼痛，手掌和小臂上的疼痛都消失不見了。

    東方渙仔細去瞧宋清珞的瞳孔，隻見那瞳孔擴散開去，近乎死亡。

    怎回事，獵狐人也會死的嗎？

    東方渙不停地呼喚著宋清珞的名字，可宋清珞隻是對著一扇詭異地蕩漾著的門，不停發出可怕的呼喊。

    天已大亮了，可這一天的白日發生的事情要比前一天的黑夜發生的事情，更讓人感到懼怕。

    東方渙隻聽身後一陣衣衫擺動，回頭去看時，隻見連拂塵也沒有拿在手上的明方士一張臉陰沉得比這扇門還嚇人。

    “原來是你們把他放出來的。”明方士站在那一動不動，看著雙手被吃進門的女人，和死死拉著女人的男人。

    東方渙央求道：“救救她，你一定要救救她……”

    “為什？”明方士依舊一動不動，絲毫沒有介入的意思。

    “她不能死。”

    明方士聚神看了一陣東方渙，：“你是一隻狐狸，她是獵狐狸的人，你卻如此維護她。莫非，你愛她？”

    東方渙急忙搖頭，“我不愛她，可有人愛她。那人現在半生不死，可他終有一日會醒過來，我不能讓他醒過來的時候，看不見她。”

    “你說的那個人……是你昨日抱來山上的狐狸吧？”明方士一目了然。

    東方渙記得明方士也是以殺狐取丹為生的人，怕他對那狐狸有什想法，不敢接這話，隻能重複哀求，“求你救救她，這房子究竟有什古怪，她怎會變成這個樣子？”

    明方士當然還是氣惱這兩人竟放出了月樓的東西，可看著一隻狐狸如此苦苦哀求自己，隻為救一個獵狐人，終究還是觸了心弦。

    “罷了……”

    他長歎一聲，揮袖念咒。

    東方渙站在房門前，隻覺房屋好像是活的，周身震動發出沉重的喘息，極似生物瀕死前的狀態。

    東方渙剛想問這是怎了，眨眼之間，房屋已經憑空消失。沒有殘骸、沒有灰燼，甚至連一縷青煙也沒有留下。

    宋清珞雙目空洞站在一塊空地上，提溜著兩隻手爪，失神而哀慟。

    東方渙拉扯著她，終於在距二人不遠處的空地上看出些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