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蘇昭願正欲轉身離開。

    身後又傳來了另一個蒼老的聲音。“世子妃請留步。”

    蘇昭願聽到青雲先生的聲音，詫異地回過頭，看著青雲先生微微點了點頭喊道：“青雲先生。”

    蘇昭願眼神懷疑地看著長者說道：“先生想說什，本妃是不會改變心意的。”

    青雲先生望了一眼蘇昭願的小腹，說道：“世子妃不為自己想，也該為孩子想想，不是嗎？”

    他的話語平淡，卻如一劑猛藥，令蘇昭願覺察了一絲從未有過的清醒。

    青雲先生繼續說：“花蓮後主重回金陵，世子妃覺得，他會帶你走嗎？”

    身邊的蕭長晴聞言一怔，看著蘇昭願錯愕的表情，青雲先生的聲音再次響起：“世子妃顧念舊主，不忘族人是為義。可如今望舒報複的何嚐不是金陵那些無辜的百姓，世子妃與他自幼青梅，應當比老夫更了解，他還會為自己留後路嗎？”

    蘇昭願眼中閃過了一絲猶豫，過去她聽聞時疫的消息，隻知道他回來了，滿心都是期待與緊張，卻不曾多想這整件事。蘇昭願眼神躲閃地回答他：“這不一定...”

    “就算陸望舒會帶世子妃離開，那孩子呢，這孩子有齊人的血脈，而他意欲殺光滿金陵的人，難道會放過這個孩子嗎？”青雲先生聲色明朗地說道，“既來之，則安之。太子殿下說的不錯，冤冤相報何時了。世子妃難道想再看著金陵血流成河，妻離子散才消氣嗎？”

    “..不是...”蘇昭願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眼中有萬千思緒，“我的孩子...”

    青雲先生厲聲質問道：“世子妃難道能任由陸望舒害死這孩子嗎？剝皮抽筋，或者像現在的這些患者一樣為毒藥和瘟疫折磨致死嗎？您當真如此狠心嗎？”

    “不！”蘇昭願連忙否認道，“孩子是無辜的，我當然...不想傷害他...”

    青雲先生見她慌亂地出了汗，放緩了語氣安慰道：“世子妃情深義重，但如今追隨舊主已是死路，何不為自己和孩子的將來好好打算呢？”

    青雲先生與蕭長晴對視了一眼，少年太子上前一步允諾道：“請世子妃放心，

    隻要是世子妃應允，來日懷榮定然護小世子平安。”

    蘇昭願遲疑著，久久不語。她的孩子留著罪臣之血，若無人相扶，此生怕是會過得艱難。她不想自己吃過的苦再讓這孩子吃一遍，若有太子做依靠自然能過的輕鬆些，可是陸望舒.....

    天空又開始下雪了，就像她第一次來金陵的時候那樣，柔美明亮，可卻成了那一生噩夢的開始。

    良久，清冷的女聲緩緩傳來：“還望太子殿下謹記今日之諾。”

    “我蕭長晴願以亡母之名起誓，隻要世子妃願意出手相救，我必竭盡全力保護這未出世的孩子。”蕭長晴眼滿是感激，俯身朝她拜謝。一旁的青雲先生也終於鬆了口氣，嚴肅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悅色。

    三人一同走入寺中寮房，女子好看的眉眼擠在了一起，滿是糾結地提起了筆，猶豫過後，還是在紙上寫下端正工整的幾行字，她的動作很慢。

    放下筆後，蘇昭願將紙疊好，遞給蕭長晴，細語道：“銀月桃是花蓮的禁花，水火皆融，遇之化毒。毒發前能在體內暗藏很久。五年前少主便是以銀月桃傷人，可這次......似乎又不盡相同。這是銀月桃的解藥配法，根據病人的體質不同，加重或是減輕其中的分量就靠大夫自己拿捏了。”

    “懷榮替百姓，謝過世子妃。”蕭長晴眼布滿星芒，朝她再次鞠躬行禮，激動地雙手接過藥方。少年一偏頭就看對上了青雲先生的眼神，老者的眉眼溫柔了許多，對他笑著點了點頭。這些天以來，第一次看到老人的嘴角有了上揚的弧度。

    蘇昭願將他扶起來便轉身準備離開，她在屋門前停下了腳步。蘇昭願轉頭看了一眼蕭長晴，感慨道：“殿下與栩栩，真是像極了。她那個人，也是隻知道在意別人，全然不顧自己。”

    “良君將賞善而除民患，愛民如子，蓋之如天，容之若地，”蕭長晴溫暖的嗓音再起，“懷榮自幼多得小姑姑照看，此言銘於心中，日後也當仁民愛物，絕不敢忘。”

    蘇昭願垂下眼簾感歎道：“蕭家有太子，大齊得先生，江山無憂。”

    蘇昭願的藥方在回春堂中散播開來，才過了一日，原先如江攜那般全身乏力不得動彈的病人情況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