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衣巷學士府】

    最近的天不那冷了，江攜的身體大好了。青雲先生想著把家的晦氣除幹淨，把府中許多廂房都翻了新，布置得更為精致些，住著也更舒服一些。

    從浴房出來，青雲先生買了七香的招牌菜——什錦五珍寶，對她說道：“這次不用擔心了，吃吧。”

    江攜嘴嘟囔著：“總算能好好吃頓七香的菜了，祖父也嚐嚐。”

    青雲先生看著她覺得欣慰，也動起了筷子，提醒道：“明日家學有公課，你也去看看。晚上要早些睡，不要遲了。”

    江攜點頭：“恩。太好了。”

    【文德橋秦淮書院】

    齊有律，習文入仕者，必先入太學求教。秦淮書院是江氏家學，在這京城設立也有個幾百年的曆史了。不說前塵如何，自從他辭去太傅之位，就一直在這講學，這幾年秦淮書院的門生幾乎全數考入了太學，名聲大噪。當代主事青雲先生秉持著‘求賢愛才不論門第出身’的宗旨，嘔心瀝血經營多年。過路人偶爾趕上每月一次的對外公課，也可進門聽上一兩個時辰。金陵城中的門戶，乃至大齊各地書門，誰不想自家孩子求得這位當世大家親授呢。奈何書院每年納新的人數有限，並不是人人都有這個機會入此門檻。

    翌日一早，江攜選了一條淡黃色襦裙換上，跟著青雲先生前腳後腳邁了秦淮書院。門前的積雪還沒有清掃幹淨，書院堂中還有些冷。此處毗鄰秦淮河，風景宜人。一走入書院內，青鬆傲立，雨燕翩飛。此處幽靜宛若書中所載世外仙居。

    如此雅室，最宜讀書。

    江攜東張西望地觀察四周，今日恰逢書院每月一次的公課，路過院中，前來旁聽的人不少，多位男子，此時也都抱著好奇的心理偷偷看她。青雲先生看著那些少年學子心不在焉的模樣，深深地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青雲先生拿著書走在前頭：“進來吧。”

    聞言，江攜步伐平穩緩慢地走進書堂，仰著頭，神采奕奕。

    “真可愛啊。”底下的學子說著悄悄話。

    “你做那邊的空位，大家將麵前的紙卷翻開。今日，我

    們說的是史記第三章...”

    江攜走到最後一排中間的空位，她坐下後就不亂動了，認真地聽青雲先生講書。說書半日，卻可見今日青雲先生那堂上來聽公學的少年們都被這突如而來的女孩動搖了注意力，不甚專注。

    過兩日就是秦淮書院納新的日子，今日書院比過去公課時還熱鬧許多。過了午後，書院門庭若市，都是些前來問詢書院事宜的人。

    黃昏時分，書院的學子四散了，江攜沒回答的上青雲先生的抽測，被青雲先生差遣清掃門前的積雪，其本人則是在屋溫了個暖爐，淡定翻著書冊。

    “小師妹，要不要我幫你？”江攜記得他，他叫黎生，穿一身青色素衣，五官平和溫柔，看起來謙遜有禮。

    江攜看著他說道：“哥哥說錯了，阿攜還未拜入書院。”

    黎生搖頭道：“可是我看你比下午那些人都認真許多，相信不日我們便會成為同窗了。”

    江攜迷茫地看了她一眼，問道：“哥哥這樣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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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生點頭應道：“是啊，我確信。”

    正說著，黎生正要結果她手中的掃帚。“沒事的，祖父讓我自己掃幹淨，而且馬上就好了。”江攜十分有活力地繼續問道，“今日的課業已結，哥哥怎還不回去？”

    “我是孤兒，是先生把我撿回來的，”江攜抬頭看他，竟然無法從他明亮的眼睛找到任何悲傷，“這就是我的家。”

    “對不起，說起了哥哥的傷心事。”

    “沒關係，都習慣了。”黎生從她手中拿過了掃帚，說道，“快回去吧，別讓他老人家等急了。”

    江攜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青雲先生就在那門前，已經披上雪貂披風，整裝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