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龍棺 (xinshuhaige.com)”

    天漸漸地明了。

    太陽出來了。

    頂著微風，沐浴金黃色的陽光，也算一件不錯的事物。

    在這天地間，不再沒有一絲植物綠。

    至少我現在能看得見一株翠綠的蒜苗。

    一株翠綠的蒜苗在一個人的頭頂上長著。

    一個男人的頭上有了綠。他的一張臉顯得很不高興。

    他正坐在一口水缸泡著水。已經泡了一整夜。換成誰，誰都不高興。

    穿著一身灰色衣裳的老人從堂屋出來了。他的手正握著一把鋒利的鐮刀。

    他走到院子的中央站住。用一雙混濁發黃的眼睛看著正坐在水缸的年輕男子。他打量著他，好像在打量著一件物品。

    坐在水缸的年輕男子一張俊俏白淨的臉上睜著一雙略細長的丹鳳眼，也正在看著手持鐮刀的灰衣老人。

    他們互相注視了約有一分鍾之久。

    “有一件事情我想不明白！”坐在水缸的年輕男子先開口說。

    “什事情你想不明白？”手持鐮刀的灰衣老人問。

    “為什會有植物生機侵入我的身體內？”坐在水缸的年輕男子問。

    手持鐮刀的灰衣老人說：“因為你掉入了一口井內！”

    “我掉入了一口什樣的井？”坐在水缸的年輕男子問。

    “一口你看不見的井！”手持鐮刀的灰衣老人說。

    “是了！你說得沒錯！就是在昨天，我掉入了一口我自己看不見的井！當時我還納悶來著，這地麵上明明是平坦的，沒有坑洞，我怎會突然身體懸空，往下掉入一截呢！那是一口什井？”坐在水缸的年輕男子說。

    “那口井，就是植物生機的源泉。不管是什植物的種子，一旦沾上了植物生機，就會生長萌發！”手持鐮刀的灰衣老人說。

    “那口井內，有活的東西！”坐在水缸的年輕男子說。

    “有什活的東西？”手持鐮刀的灰衣老人問。

    “我掉入那口井內，感覺是一隻大手將我托起來了！否則，我就一直往井內掉，不知掉入多深，焉能從井內逃出來！”坐在水缸的年輕男子說。

    手持鐮刀的灰衣老人說：“如果真如你所說的那般，是一隻大手將你從井內托出來的。那說明井內藏著一個人！就是不知道在那樣的一口井內，到底藏著一個什樣的人！”

    坐在水缸的年輕男子說：“他的一隻手那大，能托住我的雙腳。說明那口井內藏著一個很大的人。巨人！”

    手持鐮刀的灰衣老人說：“在那口井內到底藏著一個什樣的人。你我還是不要妄加揣測了。最好問一問能看得見那一口井的人！”

    “誰能看得見那一口井？你能嗎？”坐在水缸的年輕男子問。

    手持鐮刀的灰衣老人搖了搖頭，說：“我也看不見那一口井。能看得見那一口井的人就是他！”說著，他伸手一指我。

    我忍不住咧開一張嘴笑了起來，覺得自己笑得非常苦澀。

    “你說金拾，他為什能看得見那一口井，而我們都看不見那一口井呢？”坐在水缸的年輕男子說。

    手持鐮刀的灰衣老人沒有回答。他走過去，用鐮刀從對方的頭上割下來了一片蒜葉子。折返幾步，到我的身旁站住了，說：“金拾，我請你吃炒雞蛋摻蒜葉子！我家還放著一顆雞蛋！”

    “我想吃雞肉！”我說。

    “吃不上雞肉！我家已經沒有雞了，雞早已經餓死了！”手持鐮刀的灰衣老人說。

    “現在雞蛋很珍貴嗎？”我說。

    “是的！雞蛋很珍貴！我都舍不得吃！這新鮮的綠色蒜葉子也很珍貴！兩者加起來一起炒成的菜，就更加珍貴了！”手持鐮刀的灰衣老人說。

    “無緣無故的，怎會請我吃炒雞蛋摻蒜葉子！”我說。

    “當然不會讓你白吃的！”手持鐮刀的灰衣老人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