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8章 第88章

    機場位於老家的省會城市，距離風雨他們的小鎮還有兩個小時的車程。

    阿南現在從事貨運工作，開的是一輛7座的麵包車，風雨自然地坐在副駕上，芸霽懂事地落座後排。

    路上，風雨長久地盯著阿南看，仿佛看得久了，就能從如今已現滄桑的那張臉上看出他這些年經曆過的所有風霜雨雪。

    阿南無奈地笑著，紅著眼睛說：“姐，你再看我又要哭了，給我留點麵子撒！”

    風雨跟著他淺笑起來，將眼角的淚水拭去，目光轉向了車窗之外的風景。

    她從前在市上高中時是住校生，周末才回家，所以這一條路她每個星期會走那兩次。多年過去，其實也沒有什太大的變化，不過沿途建築增多罷了。

    看著這熟悉又陌生的風景在眼前閃過，風雨禁不住想，時間實在太神奇，這七年於她而言分明是場滄海桑田，而於世界而言，這短暫的年歲遠不構成物是人非。

    “阿南，”

    許久之後，她才幽幽開口，問道：“爺爺呢？”

    阿南微怔，而後抿了抿幹澀的嘴唇。

    “他在的，我們現在就去見他。”

    風雨嗯了一聲，平靜地點頭，

    四季之中，秋日的陽光最是別致，帶著一絲特有的沉靜溫柔。今天的天氣尤其得好，陽光尤其溫柔。風雨想，這樣很好，這是爺爺最喜歡的秋高氣爽。

    兩個小時候，阿南的車駛出高速，卻並未朝著鎮去，而是向著南山郊區走。

    芸霽知道其中原因，所以更加緊張風雨的感觸，目光無一秒自姑娘身上離開。

    而讓他意外的是，知道阿南將車在南山陵園大門前停駐，風雨都無絲毫的起伏波瀾。

    三人誰都沒有立刻下車，阿南雙手捏著方向盤，捏得手指都泛紅了，方才長吸一口氣，側頭看向副駕上的人，低聲說。

    “姐，到了，爺爺現在住這。”

    時間在這個地方流淌得緩慢，風雨遲遲沒有回應，隻是一直盯著那“南山陵園”四個字看，要將其看出個所以然的樣子。

    許久，在芸霽的不安開始無法壓抑的時候，風雨終於有了動作。

    她徑直打開車門，下了車。阿南與芸霽相視一眼，緊隨其後。

    做好登記進入陵園後，阿南走在前方帶路，風雨麵無表情的跟著，芸霽落後她幾步。

    看著前方沉默得不尋常的背影，芸霽心中的不安隻增不減，他加快幾步上前，從後拉起她的手。卻不料，還沒感受到那人手心的溫度，那隻手便迅疾得從他掌心中抽回去。

    這讓芸霽感到吃驚，心落了一大截。

    前方那人似乎也察覺出不妥，長長歎一口氣，轉過身來看著他，用陌生的語氣說道。

    “她實在是很膽小，無法麵對這個場麵。所以，我出來了。”

    頓了一下，她又說：“我是盛霈。”

    一陣秋風帶著涼意吹過，還捎來了遠處隱約的哭聲。那一方有新下葬的人，親友的哭泣中還有著難以接受的悲痛。

    芸霽努力去看麵前這個人的眼睛，他忍不住想，若是在吳老離世的當下，風雨定也是要哭得個肝腸寸斷。更遑論，要她在錯過了爺爺的最後時光後，直麵一座冰冷的墳墓。

    所以，現在也好啊！你瞧，那人眉眼淡淡，不悲不喜，事不關己。

    思及此，他垂下頭，深吸一口氣，隨著阿南的方向走去。經過那人身邊時，他都未作停留。

    阿南看二人遲遲沒有跟上，折身在不遠處等著。

    待芸霽走近，他蹙眉問道：“我姐怎了？”

    芸霽從褲兜掏出煙，想點，看了看四周，又忍住，把煙重新塞回兜。

    “沒事兒。”

    阿南定然是不信他，張口想再問，睨到風雨已走過來，又閉了嘴，轉身繼續帶路。

    一場人間至悲的祭奠，因為更換了主人公而變得平平無奇。

    盛霈佇立在吳老的墓前，看著碑上那慈眉善目的老人，心中有戚戚，卻到底是無法與風雨感同身受。

    她懂禮數的跪拜，附身三次磕頭，最後一次長久不起，算是替風雨盡了孝道。

    吳南對此心生意外，隻覺這人與機場見到的有所不同，而機場所見的又與從前的不盡相同。他看向芸霽，迫不及待想與這人單獨談談。

    自南山陵園歸來後，他們回到風雨和吳老從前的家。

    芸霽隻覺得這比從前來的時候更陳舊。屋內雜亂無序，顯然是男人獨居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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