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常今日在尊邑伯府上喝了不少,回時幾乎也走不了路了,好在盛無雙及時來接了他,便在天黑前將他帶走了。
今日聽著風常借著酒意發了一頓牢騷,蘇熾也有些慨然。
一直以來,蘇熾都隻是覺得這個人很討厭而已,覺得討厭自然也就從來沒深揣過他為何是六侯中最為執著於百靈譜的人——其餘幾位侯爺對百靈譜的目的不過指桑罵槐,隻有他,從頭到尾都隻是執著於百靈譜此物。
在進入神都之前,蘇熾對於那些圍攻伏羲廟的六侯的印象始終停留在垂涎“神器”的貪得無厭之中,而今終於窺得了幾分真實,方知原來所有一切仍是事出有因,凡人的貪念也未必都隻是單純的“貪念”。
送走了風常,蘇熾才開了堂中屋的門,“有勞侯爺久候了。”
風晚之瞥了他一眼,“風常走了?”
蘇熾入了屋,拂袍坐下,“喝了不少酒,得虧他府上那個盛無雙來了。”
“他倒是對你說了不少。”
“也是喝多了吧。”
風晚之淺淺勾了抹意味沉冽的笑意,“他或許多少已經打心底的對你有些信任了。”
蘇熾正端杯欲品茶,聽了此言,也一笑,“是嗎。”
“你差不多可以讓紀陽去翻翻呂清沅的府邸了。”
蘇熾咽了一口清茶,芬芳才入息便戛止了品會,“你要對那位寧安侯下手了?”
“古安鎮的局準備的差不多了,可以開始動手了。”
“古安鎮的局?那位侯爺怎也跟古安鎮扯上關係了?”
“這件事我之後再跟你解釋,但現在你不要直接插手。”
“話說,當時重陰山上的琴陣,不會就是寧安侯的手筆吧?”
“這不是正好嗎?”
蘇熾唇角抽了抽,愈發覺得風晚之這個人實在不可思議。
“喂,你到底什來頭?我怎感覺這朝中六侯完全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風晚之掀起眼來,“你以為本侯在尊朝二十六年是吃白飯的嗎?”
“那六侯還在朝少說也幾百年了,就這折你手上不要麵子嗎……”
風晚之瞪了他一眼,蘇熾立馬收了嘴欠,“好,反正這件事你已經安排妥當了,就等著紀陽上門翻事,我明日便上奕寧侯府請她去。”
“這件事有些危險,你如果也好奇的話最好不要獨自前往,因為你要是不小心把屍體落在麵就很麻煩了。”
“……”蘇熾後脊涼颼颼的躥了一股刺冷,“你到底要做什?”
“重審古安鎮舊案。”說罷,風晚之便站起身,“記住,這件事你不可在明麵上涉入太深,後麵還有更重要的事要交給你。”淡淡交代完,他便出屋離堂,依然從後牆翻離了尊邑伯府。
今日風常在府上耗了許久,早間來,申時方離,送走了風常蘇熾又與風晚之交談了一會兒,直到酉時才終於得了自由,而冬日天黑的早,他出門時天色已昏沉入了淺夜。
小雪纏綿了一日,不及雁金城的鵝毛大雪磅,卻也落了庭院覆銀蓋絮,半沉夜色下依舊紛揚不歇,零散如墜星。
蘇熾繞回自己的院子,一步才入月洞門,便遠遠瞧見蕭遙坐在簷下廊欄上,靜靜看著雪景,有星許幾點細雪綴在額前碎發上,看來應該是在那坐了好一會兒。
蕭遙出神的望著落雪紛飛,陡有一道溫力從後頭攏住他的身子,驚了他回神。
“宗神侯也走了?”
蘇熾下巴輕輕壓了他的頭頂,“你喜歡雪嗎?看得這出神。”
蕭遙羽睫略垂,也落低了目光,“南山國很少下雪……”
“西山國倒是每年都會下。”
蕭遙看著雪一直都在回想早間蘇雲深告訴他的,蘇熾小時候雪中罰跪的事,心總沉沉的很不是滋味。
蘇熾也翻出廊外,與他一同倚坐在欄上,看著這番柔和的雪景。
“今早我聽啟微說,雁金城的雪很大。”
“嗯,雁金城的冬天也比神都要冷,不過下雪就很漂亮。”
他的話又往蕭遙心坎的軟處掐了一把。
蘇熾伸手覆了蕭遙的手背,摸了一把風雪侵就的冰涼,便順著將他攬入懷中,“你怎越來越安靜了?在神都待得很不自在嗎?”
有時回過神來,蕭遙自己也不難發現,他似乎的確變得越來越容易多愁善感了,明明蘇熾也不是那樣苦大仇深的人。
“怎會不自在,”蕭遙眼中蘊了一抹繾綣笑意,“我本來、就是因為想見你才來的。”
蕭遙總是會很坦誠的向他表露心跡,且皆與輕浮無關,所蘊情意也逐日漸沉,卻讓蘇熾受之情怯,不知自己是否能償他情深。
“雲涯,在我之前,你有沒有對別人動過心?”
蘇熾總是會莫名其妙的問出些讓蕭遙不明所以的話來,眼下亦是奇怪的瞧了他一眼,卻發現這家夥似乎還真是有幾分實意的在等答案。
“沒有。”
“真的一個也沒有?公主殿下和承安跟你不都很親近嗎?”
也不知蘇熾問這事是不是找茬,蕭遙幾有些炸毛的嚷道:“我哪有對那兩個人動過心啊!公主我不是跟你解釋過了嗎,完全沒有!至於李承安,我……我怎可能會對那個二貨動這種情啊!”
蘇熾被他吼的有些無辜,“我就是隨口一問……”
“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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