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物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藍瘦子 本章: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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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隊還在絮絮叨叨解釋著什,許皓月卻一句也聽不進去了,那句“他受了很重的槍傷”一直盤旋在耳畔,擠占了大腦所有的空間,讓她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什意思?受了槍傷就一定會死嗎?人都還沒找到,憑什就認定他已經成了一具屍體?

    她臉色蒼白如幽魂,嘴唇微微顫抖著,寒意從內而外蔓延全身,手腳冰涼,渾身止不住地打著哆嗦。

    “許小姐?”方隊察覺到她臉白得嚇人,終於停了下來,目光關切地看著她,“你沒事吧?要不要看醫生?”

    許皓月緩緩抬起眼,機械性地轉向他,瞳仁暗沉空洞,沒有一絲光。

    她盯著他看了了很久,突兀地冒出一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方隊霎時怔住,“什?”

    “你早就知道了。”許皓月又重複了一遍。

    這一次,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你早就知道了他會有這一天。在你找他當臥底時,你就知道了。”

    方隊蹙起了眉,臉色變得嚴肅,“許小姐,我比任何人都不希望他出事。”

    許皓月扶著沙發,吃力地站起身,手顫顫巍巍地指著他,眼閃著憤恨的光。

    “對,你不希望,但你能預料到,對吧?臥底有多危險,你會不知道?那些毒販有多窮凶極惡,你會不知道?一旦卷進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誰能真的全身而退?就算他福大命大,完成了任務,恢複了警察的身份,後半生也得時刻提防著毒販的打擊報複。你早就知道他不得善終,為什還要把他推進火坑?”

    方隊也從沙發上騰地站起。

    他人高馬大,眉眼淩厲,自帶一股威嚴的氣勢,即使不說話也給人壓迫感。

    但在這個瘦弱的女人麵前,氣勢上卻不自覺地矮了一頭。

    也許是因為她說得太不留情麵,偏偏又一針見血,快準狠地戳中了他心最隱秘的痛。

    過了很久,方隊才開口,語氣透著濃濃的無奈:“許小姐,我不想講什大道理。就我個人而言,自從入了這一行,就沒想過要全身而退。沒錯,緝毒工作確實危險,因為你麵對的是一群亡命之徒。但危險的事,總要有人去做。你擋住了危險,擋住了黑暗,普通人才能安心過日子。”

    許皓月搖搖頭,固執地說:“陸成舟也是個普通人啊!他隻想做個森警,與山為伴與林相依。我知道這說很自私,可是,他也想安心過日子,這些危險和重任,都是你強加在他身上的!”

    方隊揉了揉緊擰的眉心,長歎了一口氣。

    “接受這次任務時,陸成舟告訴我,他要結婚了……說實話我猶豫了。我在想,雖然這個任務非他不可,但如果他拒絕,我也不會強求。但後來他還是接受了……許小姐,你要相信,這是他的選擇。他選擇擋住危險、扛起重擔,也許是因為,他想保護的成千上萬的普通人中,你也是其中一員。”

    許皓月心髒終於撐不住了。她肩膀無力地塌下來,身體靠著沙發緩緩滑落,最後坐在地上,捂著臉嚎啕大哭起來。

    方隊走到她麵前,蹲下身,想安慰卻不知如何開口,隻好扯出幾張紙巾,塞進她手。

    他輕聲說:“許小姐,我們會再組織一輪搜救。如果一直找不到他的……”“屍體”這兩個字實在說不出口,頓了頓,隻好換成了個說法,“根據規定,一個人失蹤滿四年,或者因意外事故失蹤滿兩年,就可以申報死亡了。到時候我會為他爭取個烈士的身份,撫恤金方麵……”

    許皓月倏地抬起頭,臉上堆起了怒意,打斷道:“烈.士?你就這盼著他死?我不想要他當什烈.士,我要他活著!”

    誰願意自己愛的人,成為一尊冰冷的石碑?

    方隊急忙解釋道:“我當然不希望他死,但如果他一直下落不明,你也要接受現實啊。有了烈.士稱號,他的家人能享受一定的優待,也能領到一筆撫恤金。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許小姐,你要堅強點,帶著他的那份兒,好好活著。”

    許皓月抹了抹眼角,剛擦幹,又有新的淚水湧出來。

    她咽了咽嗓子,拚命壓住喉間的哽咽,顫聲道:“他的那份兒,讓他自己活。”

    她何嚐不知道,一個人的生與死,並非人的意誌能操控。

    但是陸成舟不可以死。他必須活著,四肢健全、沒病沒災地活著,活著來見她。

    這不是人在陷入絕境時無助的祈禱,向上天卑微地乞求奇跡,而是一種斬釘截鐵的結論。

    在這件事上,理智拋到一邊,勸慰對她不起作用。隻有這個結論,如信仰般堅定地紮根在心。

    --

    許皓月被方隊保釋出來了。

    今天天氣依舊很好,天空高遠,陽光明亮,跟進來那天一樣。

    隻是她再也感受不到暖意了。

    真正擊潰她的心理防線的,是方隊最後拿出的那張照片:

    “這個人你認識吧?我不知道他為什也在船上。我們趕到時,他腹部中槍倒在地上,送到醫院救回了一條命。他親口承認,是他開槍射中了陸成舟。”

    許皓月看著照片上賀軒的臉,愕然說不出話,恍惚之中隻覺得,這一切就像是命運的惡作劇。

    “可是你說過,陸成舟是為了追捕毒販跳了海?”

    “賀軒清醒過來後,始終不肯交代案件細節,所以我們隻能推測,一開始是他開槍傷了陸成舟,但沒有一槍致死。陸成舟搶走了槍,射中他的腹部。在他們纏鬥過程中,那個毒販趁亂逃跑了,陸成舟強忍著槍傷追上去,毒販逃到甲板上,慌不擇路隻好跳海,陸成舟就跟著跳了。”

    方隊收起照片後,說了句意味深長的話:“其實,按照我們的原計劃,他本來是不會死的。”

    是,如果沒有賀軒,陸成舟不會出事。

    跟毒販單槍匹馬對決,他勝算很大,更不用說還有方隊應外合。

    再往前推,如果沒有許皓月,賀軒也不會處處與陸成舟為敵,恨之入骨到必須置他於死地。

    歸根結底,陸成舟遭受的這場劫難,源頭在她。

    看守所大門在身後緩緩關上。

    許皓月蹲在地上,手攥緊了拳,一下下狠狠捶著胸口。

    心髒疼得揪成一團,連帶著五髒六腑都跟著抽搐,胃一陣翻江倒海,難受得想吐。

    方隊提著行李跟上來,把她扶上車。

    “許小姐,我看你臉色不好,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許皓月目光呆滯地望著窗外,搖了搖頭。

    “那我送你回去?”

    許皓月思維有些遲鈍,過了半晌才想到,回去?去哪兒?

    她已經沒有家了。

    從小到大住的房子被查封了,別墅被燒毀了,就連季家那個讓她望之生惡的地方,也被貼上封條,等待法院拍賣。

    沉默許久,她輕聲說:“送我去車站吧。”

    --

    動車轉客車再轉小麵包車,幾經輾轉,直到黃昏時分,許皓月終於回到了南浦。

    兩年時間,外麵的世界日新月異,這座小鎮的時間卻流淌得很緩慢,街道幾乎沒有什變化,車站、商店、飯館、電影院……甚至連街邊閑逛的路人、小食攤旁的顧客、放學回家的學生,看上去都似曾相識,仿佛昨天才打過照麵。

    故地重遊,恍如一夢。

    無需回想,這的每一條路、每一家店、每一處風景,許皓月已經爛熟於心,毫不費力地走到了鎮公安局。

    她徑直上了二樓,停在森警大隊辦公室門口,一眼就認出了林昭。

    他倒是變了不少,黑了,瘦了,氣質也變糙了。

    許皓月說不上來,隻覺得他看上去好像沒有往常那開朗了,笑容雖然熱情,但收斂了許多,眼角的皺紋帶了點滄桑的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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